當巨頭做公益遇上 AI:助殘、尋親、教育、醫(yī)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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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價 AI + 公益應該權衡其總體利弊,綜合考慮其社會影響,而不能止步于歌詠“科技向善”。

AI(人工智能)正逐漸成為大型科技企業(yè)在社會責任(CSR)方面的主打亮點。只要留意在 AI 方面有比較優(yōu)勢的公司,都會很容易發(fā)現:它們將自身的 AI 研發(fā)優(yōu)勢,與一些公益性案例結合做宣傳。

概括地說,助殘、尋親、教育、醫(yī)療等幾個方面是各大 AI 企業(yè)不約而同選擇的公益事業(yè)方向,這與目前 AI 發(fā)展的特性能做到無縫對接。

大企業(yè)在 AI 研發(fā)方面具有領先地位,以自己之長與公益相結合是情理之中。不過,評價 AI + 公益不能止步于歌詠“科技向善”,而應該權衡其總體利弊,通盤考慮其社會影響。

百度:AI 尋人、幫助盲聾人士和控煙

近日,百度發(fā)布了企業(yè)社會責任季度報告,其中包括以 AI 尋人,幫助盲人、聽障兒童、翻譯手語,幫助控煙等等。[1]

其中,2016 年開始的“百度 AI 尋人”共吸引超過了 20 萬次照片比對,成功找回超過 6700 個走失者。

今年 5 月以來,百度在廣州等 6 城市以 AI 改造盲人按摩店,即配備小度智能音箱,并把店鋪的燈光、空調、電視機等設備與音箱相連接,方便語音控制。百度還向全國盲人家庭捐贈上千臺小度智能音箱。

有兩款分別由百度自行開發(fā),和由百度合作伙伴開發(fā)的手語翻譯應用投入使用。前者是將兒童讀物的文字翻譯成手語的小程序,后者是讓手語者打出手勢,就能發(fā)出相應聲音,讓普通人“聽懂”手語的手環(huán)。

“百度AI控煙”則是對人類吸煙的動作深度學習,用于在公共場所識別和提取吸煙者的畫面,方便后續(xù)執(zhí)法。

必須肯定,這些 CSR 信息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了弱勢群體,但對于讓公眾減弱,乃至消除對百度的長期負面印象,恐怕幫助不是太大。

一方面,是公眾自身的注意力問題。

盲聾等殘障人士與社會大眾相隔太遠,也不容易將聲音發(fā)送到網上,引起人們注意。百度連續(xù)多年針對信息無障礙做了相關優(yōu)化,也推出過助盲機器人等,但傳播聲量都不太夠。

另一方面,是這些公益舉措的“投入產出比”問題。雖然報告中寫的是“高大上”的對按摩店進行 AI 改造,但翻閱具體報道就能得出,實際操作的過程很簡單,就是調試小度音箱,再安裝或配置家電。至于控煙應用更是可以通過更換數據集訓練得出。

而同一時刻,百度在搜索質量、新聞推送等方面的問題,卻能影響到遠比殘障人士、吸煙者等人數多得多的人,所以并不能期待這些規(guī)模有限的公益項目,能起到“四兩撥千斤”的神效。

聯(lián)想:新宣傳攻勢主打 AI 教育和醫(yī)療

近期同樣面對著廣泛的輿論壓力的還有聯(lián)想,但聯(lián)想的問題其實是相對好解決的。航通社曾梳理過聯(lián)想在公眾廣泛認知的 PC、手機業(yè)務之外的其它業(yè)務 [2] ,包括云計算、超算、AI 輔助醫(yī)療和教育等等??上н@些成果長期未被公眾感知。

聯(lián)想在上次財報會議提出:接下來會有一系列宣傳推廣活動,圍繞新技術、新產品、智能化轉型等方面,重點宣傳聯(lián)想的研發(fā)投入和創(chuàng)新積累。

如同預告的一樣,聯(lián)想密集聯(lián)合一些頭部自媒體和網絡平臺,投放新廣告片《你好,世界》,推銷新口號“智慧中國”。其中作為重點宣傳的,除了聯(lián)想家用電腦幾十年的“長情陪伴”,就是呈現聯(lián)想在教育、醫(yī)療、交通、制造、能源等領域基于 AI 的智慧化探索。

面對金主爸爸的“命題作文”,各路大 V 表現不一。GQ 實驗室的《在朋友圈消失的 80 后,都去哪兒了?》[3] 和新世相的《這就是有錢男孩的私生活:野》[4] 雖然引發(fā)了很多共鳴和轉發(fā),但似乎對于植入對象的體現和引申很弱,看完了都不一定能意識到這是聯(lián)想的推廣。

相比之下,Lens 的《那些翻過了山丘的年輕人》[5] 把握住了聯(lián)想宣傳片中關于智慧教育方案的部分,強調了教育資源的不平均,給山里娃進城帶來的巨大障礙,也成功的讓讀者提升對聯(lián)想的正面評價。

聯(lián)想智慧教室目前已經部署到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寧南縣 3 所學校 13 個班,在西藏也將有 28 個智慧教室建成。聯(lián)想提供的方案不局限于此前刷屏的“這塊屏幕”,學生可以獲分發(fā)智能終端了解課堂信息,部署比較自由。

在醫(yī)療行業(yè),聯(lián)想 E-Health 智能肝臟腫瘤診斷輔助系統(tǒng)依靠聯(lián)想智能超算 LiCO 平臺,以深度學習自動判斷腫瘤的有無、性質、大小、位置、類別等信息,自動標注 CT 圖像和 3D 建模,最終自動生成診斷報告。

國外案例:微軟、谷歌和 IBM

AI 技術的著名玩家當然還要提到微軟、谷歌和 IBM,這些國外大廠也是用類似的方式將 AI 與公益相結合。

微軟在 2016 年開發(fā)出 Seeing AI 輔助視覺方案,由一位盲人工程師開發(fā),可以語音告知“一個穿紅衣服的女孩正在踢球”,“你面前是一位20歲左右的女子,表情愉悅”等信息。

2015年起,微軟與”寶貝回家”志愿者協(xié)會合作,利用微軟的人臉識別 API 參與人像比對尋親。微軟的人臉識別技術適用于兒童走失多年后面容發(fā)生較大變化的場景。其實“寶貝回家”對于和 AI 人臉識別機構合作可謂“來者不拒”,百度也有參與它們的項目。

2014年,微軟聯(lián)合合作伙伴開發(fā)了一套實時遠程教學解決方案,應用在西北地區(qū)的 53 個教室。[6]

谷歌 AI 業(yè)務負責人迪恩(Jeff Dean)認為,AI 在檢測癌癥細胞,發(fā)現太陽系以外的宜居行星等方面對人類有貢獻。谷歌 AI 研究人員參與的公益項目,包括通過眼睛圖像檢測糖尿病視網膜病變,預測地震引發(fā)的洪水或余震等。

2018 年 10 月,谷歌 AI 推出“社會公益 AI 倡議”項目,谷歌旗下慈善機構 Google.org 發(fā)起了 AI 影響挑戰(zhàn)賽,獎金 2500 萬美元。[7]

無獨有偶,另一 AI 重鎮(zhèn) IBM 也是使用舉辦競賽的方式,廣納英才以 AI 項目參與公益事業(yè)。2018 年,IBM 與全球合作伙伴共同發(fā)起“代碼集結號”項目(Call for Code),利用科技解決當前最為緊迫的社會問題,宣布 5 年內投資 3000 萬美元,范圍覆蓋全球 50 多個城市,2700 多萬開發(fā)者。

“代碼集結號”項目以黑客馬拉松(hackathon)形式進行,IBM 會向選手開放其云平臺上 Watson、AI、IoT、區(qū)塊鏈、容器等 160 多種服務。不同于其它領了獎就結束的活動,獲獎項目將會獲得 IBM 多方面的持續(xù)支持,把解決方案部署到真正需要的社區(qū)。[8]

總體上,把機器學習擅長的從大數據集中總結規(guī)律,辨識對象的能力,應用到幫助盲聾人士識圖、幫助尋找走失親人、遠程教育、醫(yī)療等公益用途,是各大 AI 企業(yè)的“常規(guī)操作”。

AI 的社會效益:正向與負向

我們可以發(fā)現:國內外科技巨頭越來越熟悉如何將其擅長的 AI 優(yōu)勢,幻化為企業(yè)履行社會責任的一部分。

現階段 AI 確實是巨頭比小企業(yè)做得更好,因為 AI 發(fā)展所需的大型數據集、強大算力和精英科學家都需要大規(guī)模的資本支持。大企業(yè)有更強的 AI 實力,所以利用自己的 AI 優(yōu)勢去做社會公益事業(yè),也算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不過,AI 本身的發(fā)展也不是一點代價都沒有的。如同“清潔能源”水電一樣,AI 在改變世界的盛名之下,也時刻面對著公眾的質疑。

在我們印象中一直是“清潔能源”的水電,其對生態(tài)的負面影響,也會隨時間推移浮出水面。將自然河流以多級大壩攔腰截斷,可能對上下游的總體生態(tài)、植被、水質、動植物種群等產生各種影響,而涉及到人口聚居區(qū)被淹,人群被迫遷徙或改變生活方式等問題,解決起來則更為艱巨。

AI 發(fā)展經歷兩次低潮,如今正處于新的一輪崛起進程中。即使如此,AI 在人們心目中的印象也經歷了一個從“造神”到逐步祛魅的過程。在人們驚嘆完 AlphaGo 如何制霸圍棋之后,AI 的負面效應開始被廣泛討論,并逐步聚焦于隱私和失業(yè)兩方面。

李彥宏一句“中國人樂意用隱私換便利”雖然不太好聽,但確實精確的總結了 AI 對大數據的渴求會帶來什么結果。在上文案例中,百度提出的“AI 控煙”就是典型的利用公共場合監(jiān)控數據,來訓練識別人類抽煙的動作。在實踐中,此類拓寬舊有數據集適用范圍的做法,風險不可小覷。

今年 6 月,微軟悄然刪除全球最大的公開人臉識別數據庫 MS Celeb。這一 2016 年建立的數據庫,擁有超過 1000 萬張圖像以及近 10 萬人的面部信息,這些照片獲取自網絡,照片中的面孔來自公眾人物,但未獲得本人許可,從而引發(fā)了法律風險。[9]

AI 引發(fā)的失業(yè)和收入下降問題也是老生常談,這甚至導致 2020 年美國總統(tǒng)大選出現了一位來自硅谷的候選人。華裔的楊安澤主張由 AI 技術發(fā)展者為主,向美國公民每人每月發(fā)放 1000 美元的無條件基本收入(UBI),也即不論貧富與否,是否有工作能力,戶籍、學歷如何等情況,一概派發(fā)。

結論

企業(yè)做出 AI 與公益結合的社會責任行動,都指向同一個目的,就是樹立良好的形象,不要讓負面輿情影響公司正常經營。但能否奏效,也得看企業(yè)經營產生的正負兩方面社會效益能否“收支相抵”。

當我們討論 AI 能用大數據幫助多少人的時候,就得考慮它讓我們讓渡了多少隱私;當我們討論 AI 能消除多少貧困的時候,就得考慮它造成了多少新的失業(yè);當我們討論 AI 讓山區(qū)孩子看到外面的世界,就得考慮算法讓多少孩子沉迷于資訊流無法自拔……

問題在于:可能沒有任何一種簡單的方式,能夠量化測算某種技術或生產活動,對社會構成的總效益(即正面效益-負面效益),并將其換算為社會公眾心目中的觀感。因此,企業(yè)做社會責任報告,目前也只能是以直接給出案例的方式呈現,具體對社會做了多少貢獻,是無法量化的。

另一方面,如果完全參照媒體和社會公眾的觀感也不可靠。因為有些事情就像一陣風一樣,輿情生成之后很快就過去,而另一些則不然。你無法把握其中的規(guī)律,而這種評價也不一定很穩(wěn)定。

在企業(yè)強調“科技向善”的同時,有些第三方監(jiān)督者的想法與此完全相反,它們認為這只不過是大企業(yè)粉飾自身社會破壞性的伎倆,甚至連“贖罪”都談不上。它們聚焦于技術帶來的負面影響,并持續(xù)發(fā)出不計成本代價整頓的呼聲,甚至動輒提議拆分大公司。這可以算是一種“反向”的 CSR。

如果自己不是利益相關者(直接的受益方或受害者),人們就暫時只能以正反兩面互相制衡的方式,在心中形成一個大體上的印象,顯然這種印象并不總是可靠的。

對任何企業(yè)而言,從根本上避免“眾口鑠金”,營造對自身良好的輿論環(huán)境的辦法,還在于自己要從價值觀上就是好的,從根上就真的做到,至少是信奉“不作惡”;當輿情出現的時候,以真誠的態(tài)度和公眾交流,并做出實實在在的改進。

俗話說,“預防重于治療”。如果企業(yè)已經形成了一個穩(wěn)定的“人設”,那么企業(yè)對外傳遞的形象越是接近其本來面目,用于保持這一“人設”所花的代價就越小,效果也越顯著。

相關資料

[1] https://tech.sina.cn/i/gn/2019-07-15/detail-ihytcitm2216963.d.html

[2] https://mp.weixin.qq.com/s/1nJz6STAW1VWzkJt3JnrrQ

[3] https://mp.weixin.qq.com/s/Bd42wyF2EyNENHHhSGDsmg

[4] https://mp.weixin.qq.com/s/jvmyu2DyDHDy9IYlyZS2rw

[5] https://mp.weixin.qq.com/s/xSm98H-H0n8QOm-nruCcSg

[6] https://news.microsoft.com/zh-cn/%E5%BE%AE%E8%BD%AF-%E8%AE%A9%E4%BA%BA%E5%B7%A5%E6%99%BA%E8%83%BD%E4%B8%BA%E5%85%AC%E7%9B%8A%E6%9C%8D%E5%8A%A1/

[7] https://venturebeat.com/2018/10/29/google-launches-25-million-ai-impact-challenge/

[8] https://www.cnbeta.com/articles/tech/855605

[9] https://www.ft.com/content/7d3e0d6a-87a0-11e9-a028-86cea8523dc2

 

作者:書航,微信公眾號:航通社 (ID:lifeissohappy),微博:航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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