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算宣傳:社交機器人的輿論“操縱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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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智能技術的發展,計算宣傳作為一種操縱輿論的新方式,對國家網絡生態的安全有著重要的意義。對此,本文從計算宣傳的概念界定、應用現狀、影響以及相應的治理路徑做了分析,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在當前政治傳播日趨復雜化的背景下,計算宣傳已成為新一輪“社交媒體新冷戰”的主要手段。尤其值得關注的是,西方國家針對中國的計算宣傳機制已經初具規模,對我國國家形象和聲譽的維護形成了嚴峻挑戰。

計算宣傳(Computational Propaganda)最早被美國華盛頓大學的塞繆爾·伍利(Samuel Woollery)和英國牛津大學的菲利普·霍華德(Philip N.Howard)定義為“社交媒體平臺、自主代理、算法和旨在操縱輿論的大數據的組合”。

計算宣傳是為達到特定目的所開展的傳遞虛假或錯誤信息、制造信息污染、攻擊政治對手等一系列破壞網絡信息環境和政治傳播生態的行動,具有隱匿性、自動化、精準化等特點。

2020年的一項統計表示:全球有超過81個國家在社交媒體上進行“計算宣傳”與傳播政治錯誤信息。作為一種操縱輿論的新方式,計算宣傳在全球蔓延的態勢對我國網絡安全和意識形態安全造成了重大負面影響。

本期小羊將給大家分享計算宣傳的概念界定、應用現狀、影響以及相應的治理路徑

一、計算宣傳的概念界定

計算宣傳的興起源于智能技術的發展,是當前國際輿論戰的手段之一,對國家網絡生態的安全有著重要的意義,故而引起了諸多研究者的關注。

在定義方面,不同的研究者的闡釋角度有所不同,依據文獻梳理,已有研究對計算宣傳的定義主要從操作系統、目標以及群體等角度進行切入。

(1)計算宣傳是社交媒體平臺、自動化代理人和大數據的集合體,旨在有組織地操縱公共輿論。

——Samuel C. Woolley;Philip N. Howard

Woolley S C, Howard P N. Political communication, computational propaganda, and autonomous agents: Introduction[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ommunication, 2016, 10.

(2)人類主體有意利用計算工具誤導或操縱信息生態系統,以影響目標群體的信念、態度和偏好,進而實現宣傳者的社會或政治目標。

——Yochai Benkler;Robert Faris;Hal Roberts

Benkler Y, Faris R, Roberts H. Network propaganda: Manipulation, disinformation, and radicalization in American politics[M].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8.

(3)從定義上看,計算宣傳運動故意瞄準并引發有爭議的政治和社會文化議題,試圖將涉事主體劃分為內群體和外群體,隨后將議題進行擴散,并將個體視為對二元意識形態之一的忠誠追隨者。

——Michael Hameleers

Hameleers M. Separating truth from lies: Comparing the effects of news media literacy interventions and fact-checkers in response to political misinformation in the US and Netherlands[J]. 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 & Society, 2022, 25(1): 110-126.

二、計算宣傳的應用現狀

由于社交機器人、深度偽造等技術的發展,計算宣傳在智能技術的加持下呈現著普遍性、隱匿性、代理性的特點,導致其治理難度日益增加,治理范圍逐步擴大。

面對計算宣傳帶來的重重障礙和嚴峻挑戰,現有研究多從國家輿論戰、政治選舉等方面對計算宣傳進行應用研究,力圖深入和全面地揭示計算宣傳給人類社會帶來的負面效應。

注:社交機器人(Social Bots)是指“在社交媒體上通過各種計算機腳本與程序學習模仿人類、操縱輿論的一些社交媒體賬號”。

(1)事實上,世界各地的政治競選活動、政府和普通公民都在社交媒體平臺上使用人和機器人的組合,來制造操縱性的虛假信息運動。它們可以支持或淹沒某一特定政治家的觀點或政策理念,也可以利用“人類噴子”,以“制造共識”或營造一種大眾普遍支持某一政治家或某一政治家較為受歡迎的錯覺。

——Samuel C. Woolley;Douglas Guilbeault

Woolley S C, Guilbeault D. Computational propaganda in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Manufacturing consensus online[J]. 2017.

(2)本文收集數據以檢驗推特平臺上與中國政治相關的標簽以及微博平臺上官方新聞信息的評論中是否存在自動化機器人的身影。這些數據表明,中國政府并沒有將機器人應用于國內或國際宣傳工作中。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在推特平臺上發現了反華國家機器人活動的重要證據,這些機器人的信息主要用簡體中文發布。

——Gillian Bolsover;Philip Howard

Bolsover G, Howard P. Chinese computational propaganda: Automation, algorithms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information about Chinese politics on Twitter and Weibo[J]. 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 & Society, 2019, 22(14): 2063-2080.

(3)應美國國會調查俄羅斯參與2016年總統大選的要求,推特于2017年10月31日提交了一份被刪除的推特賬戶列表。這次調查顯示了一個與俄羅斯政府高度有關的“巨魔工廠”。據推特稱,共有36746個俄羅斯賬戶產生了大約140萬條與美國大選有關的推文。

——S Fiegerman;D Byers

Fiegerman S, Byers D. Facebook, Twitter, Google defend their role in election. CNN, 1 November 2017[J].

注:巨魔工廠,具體指俄羅斯互聯網研究所,成立于2013年,隸屬于俄聯邦通訊社,旨在利用網絡手段操縱輿論,維護俄羅斯政治、商業利益,是俄羅斯“信息戰”的主力。

三、計算宣傳的影響

研究顯示,2020年6月到8月之間社交媒體上流傳的有關疫情“陰謀論”的15000多條謠言中,有2427條謠言及其所包含的話題標簽出自同個信源。這充分說明,計算宣傳已成為各國在社交媒體平臺中進行輿論戰的新形式之一。

使用社交媒體進行計算宣傳和傳播政治虛假信息的國家和政黨數量逐年增長,表明計算宣傳的工具和技術已經成為政治和公共外交等領域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而其產生的影響大多集中在負面效果上,具體而言包括虛假新聞、加劇公眾輿論意見對立以及左右政治選舉活動的結果等。

(1)針對計算宣傳對2016年總統大選前后政治意向的影響進行研究,結果表明整個政治對話的很大一部分是計算機生成的。社交媒體機器人的存在可能會對民主的政治討論產生負面影響,這反過來又可能會改變公眾輿論,危及選舉的完整性。

作者指出了計算宣傳存在的三個負面影響;第一,公眾的影響力可以被重新分配到可能存在惡意目的的可疑賬戶上;第二,政治對話可能會進一步兩極分化;第三,計算宣傳可以加強虛假信息和未經證實的信息的傳播。

——Alessandro Bessi;Emilio Ferrara

Bessi A, Ferrara E. Social bots distort the 2016 US Presidential election online discussion[J]. First Monday, 2016, 21(11-7).

(2)計算宣傳技術使政治鼓動者很容易監控公共領域的內容,同時政治鼓動者可以通過“機器人”發出的信息對公共領域輿論做出回應,因而這些信息來自人類而不是機器人。

——Bruce Bimber;Homero Gil de Zú?iga

Bimber B, Gil de Zú?iga H. The unedited public sphere[J]. New Media & Society, 2020, 22(4): 700-715.

(3)政治機器人是數字競選團隊的工具包中最新的溝通工具之一。這種無處不在的技術在指導公眾情緒、操縱意見和規避現行法律程序方面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特別是在數字民主和競選活動方面,這些軟件驅動的自動化設備對研究政治交流、民主及其過程的學者來說越來越重要。

——Phil Howard;Samuel C. Woolley;Ryan Calo

Howard P N, Woolley S, Calo R. Algorithms, bots, and political communication in the US 2016 election: The challenge of automated political communication for election law and administration[J]. Journal of Information Technology & Politics, 2018, 15(2): 81-93.

四、計算宣傳的應對策略

隨著當前社交媒體平臺已經成為國家與國家之間進行輿論戰的主要陣地,計算宣傳也成為當前網絡治理的重要內容。因此,有必要積極參與國際互聯網治理,在計算宣傳治理方面贏得主動權和話語權。

計算宣傳的治理應“推進多邊、民主、透明的國際互聯網治理體系,攜手構建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具體而言可以從平臺、系統、用戶、法律等角度來對計算宣傳采取相應的治理措施。

(1)在用戶層面,應允許觀念市場正常流動和運作。在系統層面,通過個人數據進行定位的平臺行為和發布計算宣傳的相關過程應得到規范。最后,為了確保針對選民的宣傳材料的適當性,需要在內容層面上進行適當的廣告監管。

——M R Leiser

Leiser M R. Regulating computational propaganda: Lessons from international law[J]. Cambridge International Law Journal, 2019, 8(2): 218-240.

(2)為了應對媒體和學術界對在線自動化的關注,社交媒體平臺已承諾控制機器人。因此,平臺已知的機器人賬戶發布的帖子可能會被阻止出現在用戶的歷史記錄和搜索結果中。

——Gillian Bolsover;Philip Howard

Bolsover G, Howard P. Chinese computational propaganda: Automation, algorithms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information about Chinese politics on Twitter and Weibo[J]. 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 & Society, 2019, 22(14): 2063-2080.

(3)通過數字渠道控制信息流的科技公司有更大的責任來減少虛假內容和虛假賬戶,同時科技公司也應受到相應的監管。

——Emily Bienvenue

Bienvenue E. Computational Propaganda: Political Parties, Politicians, and Political Manipulation on Social Media[J]. International Affairs, 2020, 96(2): 525-527.

(4)學生對計算宣傳的基本理解,對于培養其在多元信息背景下選擇權威的和有效的信息至關重要,同時也可以避免那些導致認知失敗的認知陷阱并控制虛假信息的進一步傳播。

為了讓民眾免受計算宣傳的危害,并維護信息生態系統的正常運行,培養批判性算法素養對個人和社會越來越緊要。

—— Ian O’Hara

O’Hara I. Automated epistemology: Computational propaganda, algorithmic curation, and epistemic practice[C]. The University of Arizona, 2022.

隨著智能技術的發展,計算宣傳越來越深入到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我們也應該持有批判的態度來對其進行探討。

一方面,面對當前國際輿論環境進一步惡化的境況,我們需要加強對計算宣傳的研究和監測,防止境外勢力利用社交機器人破壞國內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同時,應當采取更為多元的平臺和靈活的方式,對境外勢力進行有理、有據、有節的“反宣傳”。

另一方面,計算宣傳技術給網絡社交平臺帶來治理新挑戰的同時,也可以為人類的發展與進步創造新的機遇。近年來出現的虛擬現實、物聯網等技術手段正在為計算宣傳帶來更廣闊的生存與成長空間。

盡管我們無法消除計算宣傳技術的負面影響,但是作為技術的創造主體,人類不僅需要思考如何應對計算宣傳的不足或危害,還需要創造對相關技術的善用機制,從而激發出該技術的最大價值。

參考文獻:

[1] 鄒軍,劉敏.全球計算宣傳的趨勢、影響及治理路徑[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22,44(06):28-36.

[2] Woolley S C, Howard P N. Political communication, computational propaganda, and autonomous agents: Introduction[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ommunication, 2016, 10.

[3] Bradshaw S, Howard P N. Challenging truth and trust: A global inventory of organized social media manipulation[J]. The computational propaganda project, 2018, 1: 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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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dward Tian, WHO Director-General Attacked on Twitter with CCP-Related Memes [EB/OL](2020-08-21)[2022-12-20],https://www.bellingcat.com/news/2020/08/21/who-director-general-attacked-on-twitter-with-ccp related-me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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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羅昕.世界信息傳播新秩序建構的脈絡變遷與中國進路[J].內蒙古社會科學(漢文版),2019,40(01):160-166+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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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原婷婷 魏子一;來源公眾號:羊村傳播(ID:yangcunm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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