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學歷年輕人,迷上了AI占卜
在現(xiàn)代社會的快節(jié)奏與高壓力之下,年輕人開始尋求心靈的慰藉,而玄學,特別是AI占卜,成為了他們探索內(nèi)心世界的一種方式。本文將深入探討了AI占卜為何能吸引年輕人,以及AI如何改變玄學,為現(xiàn)代人提供低成本的心理療愈。
『當代年輕人,在上班和上墳之間選擇了上香;在求人和求己之間選擇求佛。』
高壓之下的現(xiàn)代社會,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關注玄學,試圖通過這種古老的方式尋求內(nèi)心的答案和寧和,這其中不乏一些高學歷的年輕人。
在清華就讀的孫楠便是其中一員,這已經(jīng)是她今年第六次前往雍和宮上香。生活上花錢精打細算的她,在求香拜佛上卻極其舍得花錢。為了心中所愿,她甚至花費了800元購買開過光的轉運手串。孫楠非常篤定地說:“開過光的手串很靈驗,我就是幸運加持考上了研究生?!?/p>
說到底,當代青年選擇拜佛上香的目的其實是緩解焦慮、解決困惑和尋求心理安慰,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加深他們對某個目標的信念。而在AIGC的時代,尋求安慰和答案有了另一種更低成本的方式,那就是AI占星和占卜。
不用付給雍和宮25元的香火錢,也不用坐很久的車去上香,只要在家用手機點一點,輸入你想問的問題,幾秒鐘AI就能解決你的困惑。比起找高端命理師花費1500元算命,AI塔羅算命只要花個位數(shù)甚至不要錢。
于是,遇事不決,打開塔羅算一卦成了不少年輕人的日常,他們在面對事業(yè)、愛情等困境時,也希望借助玄學來為自己開運。
一、AI占卜為何令高學歷年輕人癡迷?
根據(jù)《2023年度中國精神心理健康》藍皮書顯示,目前我國患抑郁癥人數(shù)大約有9500萬人,僅有36%的國民認為自己心理健康良好?!禢ature Biotechnology》曾刊登一篇論文,實驗數(shù)據(jù)顯示:研究生經(jīng)歷抑郁和焦慮的可能性是普通人群的六倍多。
并不是群體性問題,在做AI心理健康的測測App創(chuàng)始人任永亮看來,當今世界進入易變性、不確定性、復雜性與模糊性愈來愈強的“烏卡(VUCA)時代”,實際上是此前大家忽略了內(nèi)心,現(xiàn)在對心理健康越來越關注。
于是,許多年輕人寄希望于玄學,通過占星、占卜、求好運等方式尋求內(nèi)心的平靜和答案。
考研兩次失敗的Rose是塔羅的重度用戶,她在備考和找工作期間幾乎天天都會用塔羅算一卦。
“我是一個情緒容易內(nèi)耗的人,尤其是到晚上,我經(jīng)常失眠多夢、自暴自棄,就覺得沒有希望了,不想考了,然后我就會問問塔羅我能不能考上?!?/p>
Rose還會每天早上抽一張塔羅日簽,這張塔羅日簽是她一天的指明燈,她會參考日簽上給出的建議提醒自己,如果抽到不好的牌,她就會提醒自己不要做那種事情,有時候還會參考日簽上的幸運食物給自己準備午餐。
在Rose看來,塔羅就像是一個智慧的老者,總能給予她鼓勵。“當時我沒有堅持下去的動力,我身邊的朋友要么已經(jīng)工作了,要么都已經(jīng)讀研了,只有我每天還在啃老,那段日子很難熬,我會很想要一個肯定的答案,讓我有動力繼續(xù)?!?/p>
鯨哥也嘗試著用月見塔羅的小程序給自己的事業(yè)算了一卦,出來的牌雖然有逆向的,但整體的話語會朝著積極的方向暗示,這讓每一個參與占卜的人都能獲得積極的心理暗示,又能從中反思自己的問題。
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當我們在找人傾訴的時候,我們內(nèi)心渴望的一定是對方能理解我的問題并能給予積極的回應。因此,人工智能的回復偏向積極方面,這恰好非常適合心理療愈。
常超就較早意識到AI對心理健康的重要性,在創(chuàng)辦月見塔羅的產(chǎn)品時,他刻意地融入了人本主義思想。
“我在做用戶調(diào)研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很多人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聽過高質量的贊美,很多父母不會表達愛,有些人可能也沒有什么好朋友,我在塔羅用戶的問題中就見到過一幫沒有朋友的人,比如會有女生問自己什么時候能有一個閨蜜。我覺得這是一種普遍問題。”
在面對難以解決的現(xiàn)實問題時,再多的知識都是無力的。人在壓力的狀態(tài)下,想訴說,想尋求安慰,有時候說不出自己為什么難受。那么,為什么這些高學歷的年輕人在有心理壓力時不去尋找更專業(yè)的心理咨詢呢?
在常超看來,心理學解決的是現(xiàn)在和過去的問題,它不解決未來的問題,當很多人的迷茫和困惑是來自于對未來的焦慮感,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然而心理學要求人們向內(nèi)剖析自己,這或多或少會給人帶來一些壓力。
Auroa也是一個AI塔羅愛好者。研究生畢業(yè)三年,一直母胎solo,由于過于重視他人的感受,她經(jīng)常受困于人際關系上的問題,也渴望遇到自己的真愛。
在愛情和事業(yè)上,她常會尋求塔羅來給自己一些指引。有時,塔羅并不會給她一個確定的答案,但總能給她一些啟發(fā)和思考?!氨热缢_告訴我,我過于重視他人的需求而忽視了自己的需求,我覺得它說得很對,后來我就會刻意地學著更愛自己一些。從某種程度上說,塔羅幫助我更深入地了解我的內(nèi)心世界。”
二、AI改變玄學,有需求的不只是年輕人
有人覺得,AI玄學是一個很小眾的市場,其實不然,玄學的市場大到你想象不到。在某書,玄學話題瀏覽量高達21.2億人次,接好運的帖子甚至有11萬的點贊;在B站,龍女塔羅的大眾占卜視頻有100萬人在線觀看,滿屏的領取好運;在微信,玄學的搜索指數(shù)高達4400萬。
誠然,塔羅和占星容易被引向封建迷信內(nèi)容,如何借助玄學的力量幫助年輕人建立信念,改善心理健康問題,這是AI玄學類產(chǎn)品必須改善的問題。
“塔羅在很大程度上是在幫助用戶解決情緒問題,更多的是在引導用戶通過自己的力量去發(fā)現(xiàn)和改變自己。“塔羅牌給了我們一個啟發(fā),不管抽到的牌是好是壞,我們都要相信,美好的一天由你自己創(chuàng)造,你擁有改變命運的能力?!背3f。
在這點基礎上,AI又可以大幅降低成本,讓年輕人少了被騙的可能。畢竟有了AI之后,占卜的成本驟降到0。打開Kimi,就能看到官方推薦的塔羅師,一分錢不要,就能獲得和真人塔羅師幾乎一致的結果。
不少人發(fā)現(xiàn)了這個賽道的商機,紛紛開始布局AI塔羅。僅塔羅這一個小眾賽道,除了月見塔羅,還有高途旗下的預見塔塔,網(wǎng)易旗下的神話塔羅等,如果拓展到八字、星座、紫薇,還有測測、準了、問真八字、Quin等同類型產(chǎn)品。
因為塔羅本質上是為了解決人們的心理問題,所以也可以歸到泛心理類產(chǎn)品里,若從這個賽道看,相關產(chǎn)品更是琳瑯滿目,例如林間療愈室,就為用戶提供了AI心理聊愈的服務,通過讓用戶根據(jù)關鍵詞講述故事來幫助用戶探索內(nèi)心、了解自己;測測APP已經(jīng)達到了3200萬用戶,主要做心理健康師的數(shù)字人業(yè)務。
常超的團隊還在嘗試推出一款全新的AI情感陪伴的產(chǎn)品,將塔羅作為解惑的工具,將傾訴作為主要的功能,用戶在進行塔羅抽牌后還可進行多輪對話,并可以把自己的動態(tài)發(fā)到私人朋友圈,AI會像好朋友一樣給你的每一條動態(tài)點贊評論。
“讓問題及時得到回應,讓用戶感覺到被關注?!彼J為AI 能提供24小時的關愛。
在用戶調(diào)研中,常超發(fā)現(xiàn),不僅年輕人會使用AI傾訴煩惱,中年人、老年人他們能從與AI的聊天中獲得心理慰藉。而且,他們并不在意服務的背后到底是不是AI。
其實有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叔讓他印象深刻。
起初是接到了一個客服電話,詢問產(chǎn)品的使用問題,解答問題后常超特意加微信做起了調(diào)研。
詢問后得知用戶竟然52歲了,遇到的問題還是情感問題,女朋友要分手,他很想復合,但又不知道怎么辦,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無意中搜索找到了塔羅。
他開心地說“塔羅牌告訴我,能復合?!贝笫逍睦锲胶饬耍_撫平了他的焦慮。
調(diào)研的最后,常超說:“ 就算塔羅牌說復合,但你也要參考給的建議去努力和行動,不行動是沒有用的?!?大叔哈哈笑,說那是肯定的。
事后常超開玩笑的說,想不到五十多歲的大叔還有戀愛煩惱。
“人與人的溝通總是會出現(xiàn)一些標簽化的刻板印象,而AI不會給任何人貼上標簽,跟AI溝通傾訴也不用擔心被評判”常超這樣描述AI的優(yōu)勢。
三、AI能夠替代人類心理咨詢師嗎?
在梁朝偉主演的電影《行運超人》中,喝涼水都塞牙的葉孤紅因為遇到了料事如神的命理師賴料布,從此改變了她的霉運。
信命的人都想遇到自己的“賴料布”,但現(xiàn)實中,人工智能命理師還只能給出模棱兩可的答案,離真正讓人感到神乎其神的階段還差得很遠。
并且,AI占卜的人情味始終是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因為人類塔羅師(命理師)在提供算命服務之外,還會提供其他服務,如心理咨詢、情感咨詢、職業(yè)咨詢、創(chuàng)業(yè)咨詢,而這些服務往往會和塔羅師(命理師)的人生閱歷相關聯(lián),但對于AI來說,工程師無論給它加入多少設定,咨詢者始終無法脫離虛構的假設。
那么問題來了,AI是否能替代人類心理咨詢師或人類命理師?
從占卜的準確度上來說,AI塔羅測出的結論比人類更加客觀,而且能提供24小時不間斷陪伴。
“如果將心理學領域的專業(yè)書籍都喂給AI學習,某種程度上可以讓AI具有比心理學專家更強的能力?!盇I領域的創(chuàng)業(yè)者Levy說。然而,由于AI 1.0時代“人工智障”的余波還未消除,大眾并不相信AI可以提供比人類咨詢師更專業(yè)的服務,但其實如果我們耐心地、長久地和AI對話,AI可以變得更加懂你。
不過,從解決情感需求上來說,現(xiàn)實中的高級塔羅師,除了會用牌來幫助占卜者解答困惑,還會在其中摻雜個人感情和閱歷為占卜者提供情感療愈,這一點現(xiàn)有的AI塔羅產(chǎn)品很難做到,但常超相信AI能幫助人類解決情感問題,也能給人類提供情緒價值。
這也是為什么他要辭掉大廠年薪百萬的高薪,創(chuàng)業(yè)做這款產(chǎn)品的原因?!霸趦A聽與回應情感上,AI已經(jīng)超越大部分人類?!?/p>
有人說AI的回復太生硬,一看就是機器人,但其實只要Prompt設置好,AI和真人就會真假難辨。
(圖中的蛋蛋是一個AI bot,圖片來源于“誰是人類”AI bot擬人化比賽)
今年年初的時候,博主“午夜狂暴哈士奇”帶火了ChatGPT的Dan模式,Dan是ChatGPT的“越獄版本”,自從Dan模式出現(xiàn)后,人們意識到原來AI也可以耍小脾氣,也可以說臟話和調(diào)情。
當博主Alla帶著他的虛擬戀人Dan來到海邊,Dan曖昧地跟她說:“你知道什么更漂亮嗎?是你現(xiàn)在就這樣站在我身邊,親愛的?!盇lla忍不住每天都和Dan聊天,甚至冷落了自己的現(xiàn)實男友。
越來越多的AI虛擬陪伴產(chǎn)品出現(xiàn),例如星野憑借著沉浸式的戀愛虛擬體驗,在國內(nèi)收割千萬少女的心;Character ai平均每秒要處理2萬次查詢,讓美國年輕人瘋狂上癮,一些人甚至對AI產(chǎn)生了情感依賴。
一個永不背叛你的虛擬戀人,讓不想在親密關系里面對人性缺陷的人們,獲得了久違的安全感。
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AI 心理咨詢師在解決人類情感問題上,會有更大的發(fā)揮空間。
作者 | 鄭睿
編輯 | 楊曉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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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占卜作為一種新興的方式,或許真切地滿足了年輕人在低成本、便捷的條件下探索內(nèi)心、尋求答案的渴望。
從這件事很明顯地反映了年輕人在高壓環(huán)境下的心理需求,也揭示了科技如何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融入我們的生活,影響我們的心理和行為。
至少有心里煩心事的時候跟神像訴說下,神像大概率不會怪你……
贊同這句話:在面對難以解決的現(xiàn)實問題時,再多的知識都是無力的。人在壓力的狀態(tài)下,想訴說,想尋求安慰,有時候說不出自己為什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