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是一條艱苦的道路，其中面臨的各種坎坷是外人想象不到的。本文作者以自己的親身經歷，講述了自己從大學以來的創業故事，推薦給對創業感興趣的童鞋閱讀。

大家好，我是“寂寞火山”。今年對我個人來說是個特殊的年份，不但是35歲這樣一個程序員的人生轉折點，也是大學畢業十周年。其實早在30歲的時候，就想寫篇人生總結，但當時狀態實在太差，這一拖就拖到了現在。這次趁過年沒回家，集中精力寫下這篇文章，了卻一樁心愿。

畢業這十年來，我90%以上的時間都是在參與創業或自主創業的狀態下，所以文章也會以創業為主線。

由于內容可能比較長，我會以講故事的方式展開，避免大家看上去太枯燥，在適當的節點再插入自己的感悟和總結。

既然決定把本文發出來跟大家分享，就不應該喃喃自語，不負責任。就算我現在各個方面做得都還不夠好，但至少我可以盡力分享到最好，對得起大家的閱讀時間。

一、大學時代：莫名奇妙成了一頭飛豬

1. 人生沒有對錯，選擇合適自己的就是正確的

正式故事從大學講起，但這里我想先提一下我的高中。

高三的時候，不知道哪跟筋抽了，突然就厭學了，覺得中國的整個教育界和大部分老師都是SB，然后就不聽課了，總是思考類似“愛國是不是典型的小團體主義”這類哲學問題和“分母為什么不能為零”這種數學問題。

然后成績就一落千丈，在學校再也找不到成就感了，于是就學會了上網，去網上發表各種奇葩但又很幼稚的觀點。

后來因為不滿雨后池塘和榕樹下等文學網站的個人主頁板塊兒，就萌生了自己做一個個人網站的想法。那時候還是網頁三劍客的天下，我就這樣走上了互聯網技術的漫漫長路。

鏡頭切回主線，高中最終勉強考上了一個三流的本科，學的是建筑給排水專業?？即髮W的時候，我報的計算機專業，但沒考上，就服從了調劑，只想早點脫離高中煉獄般的生活。

進入大學，總算解脫了，大一大二參加各種社團，搞演講、搞辯論、當團支書，挺嗨的。過程中一直在關注網頁技術相關的東西，但是并不算真正開始學習，只是感性地了解到網頁技術涉及哪些知識點，有哪些網站可以去學習。

這里插一句，大一大二各種社團活動，收獲最大的是辯論賽，倒不是鍛煉了膽量、表達力什么的，是通過辯論賽我搞定了比我低兩級的一個小師妹。經過十年長跑，現在是我的老婆。

雖然大學前期各種活動很嗨，但大二下學期一開專業課，我就又郁悶了。大量的基礎物理、化學、力學等學科，光力學就分為基礎力學、結構力學、材料力學和流體力學。

媽呀，我的心中只有互聯網和網站??！學習這些東西簡直是一種折磨，而且很多學科我都不知道學了有啥用。

然后我就又開始不安分了，上課不聽課，思考“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要到哪里去？”這種哲學問題，還洋洋灑灑寫下了一篇上萬字的《我的21歲人生哲學》。這篇文章完全是一種愚人自語的狀態，就不拿出來獻丑了。反正最后把自己脫光來回打量了好幾遍，也沒得出啥真正靠譜的結論。

然而，沒有結論怎么行？那不是白忙活了？擠也要擠出來一個：“人生沒有對錯，選擇合適自己的就是正確的！”這就是我最后擠出來的結論。霸氣！有沒有？至少當時自己是這么覺得的。

然而對于一個迷茫的青年，沒有高人指點，更沒有多少人生和社會經驗，空有一腔激情，喜歡不停思考?？梢灶A見，在外部一切都不可控的情況下，他必然會走向無限內化的過程，以至于陷入極端主觀的狀態。

“選擇合適自己的就是正確的”這話聽上去是爽，但現在回頭看，當時的意思其實是這樣的：“靠，既然想不清楚，那就不想了，憑感覺來吧。而且只要我選了，肯定就是適合我的，別人說啥我都不聽，因為你們不是我，你們不懂我！”，我自己生動地演繹了一部先有結論再找理由的生活劇啊，而且還找的非常牽強。

于是，未來十年的創業悲劇從此拉開序幕。

2. 休學自學計算機

那么本節標題中的“飛豬”是什么情況？我這只豬是怎么飛起來的呢？

其實我的悲劇是大學畢業后才正式開始的，因為畢業才開始創業，畢業之前還是比較輝煌的。

在寫完21歲人生哲學之后，我就立志要投身互聯網，搞我自己熱愛的FLASH，用FLASH做出最酷的網站。為啥呢？因為這個適合我?。?？適合自己的就是正確的嘛。

為此我一度想退學，但是最終沒得逞，退而求其次，選擇休學一年，自己扛著重重的臺式機跑濟南參加了北大青鳥的計算機培訓。當時查遍各種培訓機構，這家在網上口碑最好，在濟南才算是真正開始系統地學習編程。

其實在大學時代，你只要能有個自己的方向，并且為之奮斗，就很牛了。況且我當時選的方向，FLASH編程和FLASH動態網站，搞得人很少，身邊幾乎沒人知道，大家都覺得FLASH只是個做MV和動畫的，還能編程？我每次提及FLASH的編程語言AS，人家都會反問一句：ASP？

3. 莫名其妙行業成名，我是一頭快樂偏激的飛豬

全國沒多少人知道FLASH，知道的不屑于做，因為賺不到錢，只有我不講道理的在死磕，怎么可能還搞不出點名堂？

又因為我平時喜歡在論壇分享，當了全國最大FLASH論壇的版主，寫了大量的原創教程，幫很多人解決了問題，然后就這么莫名其妙地火了。

說莫名其妙，不是指邏輯上莫名其妙，主要是指當時自己的心態。因為突然有一天我發現，我QQ不停地有人加好友，開口就叫大神，然后寂寞火山的名字在圈子里幾乎人人知道。當然，當時的圈子也很小。

后來隨著FLASH在品牌網站、社區和頁游行業的火爆，AS人才大規模缺口。我還沒畢業，各種知名公司的offer，各種優厚的待遇全來了。

當時的感覺真的是莫名其妙，我只是學自己喜歡的FLASH，做自己愛做的事，沒想過那么多啊，怎么突然就成行業名人了？這讓我堅信：我當時執著的選擇FLASH太對了，我的“人生沒有對錯，選擇合適自己的，就是正確的”這個信條太對了，我太牛了。我的付出和執著得到了該有的回報，這一切都是自己努力的結果。

這就為我日后走向社會挖了一個更大的坑，讓我變得更加主觀和偏激。

其實現在回頭看，自己當時太幸運了。我憑本心進入的方向，我的執著，還有行業契機三者完美的結合，這是一個人生難得碰到幾次的機遇。

而且我當時也就是名氣大，FLASH方面知道的比較多而已。要真說編程思想，跟人家玩了N年C和JAVA的比，差遠了去了?？晌耶敃r完全沒感覺，更沒考慮賺錢的事情。

一頭豬就這樣飛了起來，在FLASH行業的天空快樂的翱翔著，天空很大，可它的眼中只有自己和技術。

二、第一次創業：錢和機遇并不能保障創業成功

1. 反編譯、通緝犯老大和100W天使投資

不是說我畢業前就收到很多大公司的offer嘛，intel、微軟什么的，還有可以享受中法兩國假期的法資廣告公司等等，工資八千一萬的隨便開。

現在看，這對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已經是非常好的待遇了?？僧敃r作為一頭飛豬，完全不懂得珍惜，眼中只有技術和自己的訴求。

為了提升技術，我只看項目?？磥砜慈?，看到一個創業項目，是一個臺灣人帶到大陸的社區項目，AS1做的類似游戲的社區。

當時覺得很震驚，因為網頁游戲還沒出來，之前見過的最牛的FLASH項目也就是視頻聊天室了。關鍵還能讓我做主程跟老大學習，當下就決定參加這個創業項目。沒過多久，我就揣著1000塊錢奔赴上海了。就這樣，放著各種優厚待遇不要，我參加了一個月薪2000塊錢的創業項目。

看了上面一段，你可能已經笑了。

然而更可笑的是，我興沖沖跑到上海一看，團隊還沒組齊呢。除了跟我接頭的老大和一個學體育的美術，就沒其他人了，還有一個PHP后臺說是近期到崗。而且辦公室也沒搞定，說好的管住沒法落實，老大只好出錢，讓我先在洗浴中心住了2個星期。

人生第一次住洗浴中心，還是在傳說中的大上海，嚇得哥晚上緊緊把門鎖上，生怕半夜有人敲門，現在想想挺搞笑的。如果這些已經讓你笑了，別急，還有更搞笑的。

不是團隊還沒組齊嘛，那我也不能天天閑著啊。我說老大你先跟我講講架構什么的，我好先學習起來。結果當時就讓我崩潰了，原來之前老大給我展示的社區，是他在臺灣的時候參與的一個項目，他是后臺主程，前端FLASH全部是到了上海之后才下載下來的SWF。我就暈了，沒源代碼搞個毛??？老大很淡定的說，SWF很容易破解嘛，他已經破解的差不多了，我改一改就好了。

AS1時代的SWF是很容易破解，現成的軟件可以一鍵反編譯，但是那時候的AS代碼都是寫在各個SWF文件里，成千上萬個SWF，成千上萬行分散在N多美術素材中的代碼，還是反編譯的，沒任何注釋，我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看懂都費勁，還要讓我在上面加功能，這不是搞笑么？

很多經歷過AS1時代的FLASH老鳥看到這里估計要笑噴了，然而不要著急，還有更搞笑的。

其實當時我就有點想放棄了，但想想畢竟是第一個項目，就算反編譯，我能搞下來，能理解整個架構，那也是不小的提升，于是咬咬牙堅持下來了。當時從國外找了一堆實時性能分析和代碼追蹤工具，我可能是國內最早用上這些FLASH工具的一批人，一般人沒這個需求??！

堅持了2周，正式辦公室終于有了，是一個兩室的民居。那個PHP兄弟也到崗了，而且人非常的nice。臺灣老大竟然還找到了100W天使投資，投資人還是一個成功人士，之前代理一個硬件殺毒做到國內行業前幾，身價上千萬，上海好幾套房，當時覺得那個光芒太耀眼了，仿佛看到了希望。

突然有一天，這位投資人突然興沖沖跑到辦公室跟我們說，美國有個叫“企鵝俱樂部”的兒童社區項目7億美金賣給迪斯尼了，這個項目也是FLASH做的，而且國內還沒有。

當時大家都很興奮，覺得這個機會太好了，只有我一副苦逼哈哈的樣子，心想：哥剛剛好不容易把反編譯的架構弄得能做簡單修改了，這幫孫子竟然要把這堆反編譯代碼改成一個全新的游戲，他們是瘋了還是都是傻？不行，這次我不能再忍了，堅決不同意。

最后臺灣老大當場怒了，說實在改不了，就完全重寫，我說重寫倒是可以，就我一個前端程序員，怎么也要一年吧。這時候投資人和臺灣老大都無語了，寂靜了一會兒，臺灣老大說開什么玩笑，最多一個月搞定。我斬釘截鐵的說，不可能。這時候臺灣老大徹底失去理智了，說不可能你就別搞，你教我AS，我來搞。我靠，我有教你那時間精力，我還不如自己搞呢。這話當時我沒說出口，看情形，當時我說啥都沒用了。

接下來，這位臺灣老大還真的開始跟我學AS，我冷靜下來還真的平心靜氣地開始教他。我天真地以為教會他至少可以多一個幫手，結果學了2周就打退堂鼓了，真心浪費我時間啊。一個月后，投資人問進度，結局大家都能想到。

我估計投資人經過那次爭吵，自己也去打聽行情了。一個月后肯定是斥責臺灣老大了，并且給他施加了壓力。然后這位臺灣老大開始不淡定了，脾氣一天天暴躁，狀態一天天變差，最后不知道是原型畢露還是壓力過載了，天天跟我們幾個人輪著吵架，最嚴重的時候差點動手。平時他不在還能搞搞項目，他一進辦公室，所有人都覺得背后一陣陰風，我們幾個互相看一眼，會心地笑笑，完全沒法集中精神寫代碼了，然后就開始聽到他在他自己的臥室里發出各種奇怪的聲音。

最后我們幾個都覺得不行了，這位臺灣老大不光技術不靠譜，精神狀態也是有問題，不然有誰會出去吃飯的時候，人家服務員問一句“要不要加水”他就能咆哮人家打擾他說話了。當時我因為長時間反編譯代碼，再加上這種極度的精神壓抑，都開始尿頻，生白頭發了，估計其他幾位也好不到哪里。

而最后一擊是，有一天我們突發奇想，覺得這位爺這么不靠譜，我們百度一下他，說不定能看到什么他之前的光輝事跡呢。

不百度不知道，一百度嚇一跳，媽呀，這家伙是臺灣通緝犯啊，具體犯了什么事我就不說了，不然要被定位了！我們幾個人一合計，算了，跟投資人攤牌吧，要么他走，要么我們走。結果投資人必然選擇了我們，大家一起踢臺灣老大出局了。

我到現在還清晰地記得當我們告訴投資人臺灣老大是通緝犯的時候，投資人那蒙圈的表情，楞了半天蹦出仨字：不會吧。然后又補了一句：創業這么久，第一次碰到這種事！

然后投資人跟我們促膝長談了很久，當時投資人給我們的印象還是很好很高大上的，而且也能聽進去我們的建議。他后來也覺得這么搞肯定不行，但他還是看好兒童虛擬社區在國內的機遇。

于是他停了之前的業務，全身心投入到我們這個項目，親自擔任CEO。后來還從新加坡一家投資機構融資100W美金，公司還搞了一個開曼群島什么的VIE上市結構，我們核心成員都拿到了干股，整個團隊又燃起了斗志！

故事講到這里暫停一下，讓我們來稍作復盤。估計有些朋友會哭笑不得：作者就是一個傻子啊，這么不靠譜的老大也能把他忽悠了？就看了一眼項目，聽臺灣人忽悠幾句就放著各種優待條件不選，連百度都不百度一下就跑上海了？是的，事實就是這么打臉。

而背后的邏輯是：我當時還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眼中只有技術和自己的追求，雖然社會經驗嚴重不足，但之前獲得的光環蒙蔽了我對其它知識和經驗的攝取。以為只要還像大學里一樣，專心把技術搞好，做我自己喜歡做的事，一切都會好的。

然而現實就是這么赤裸裸，這么無情打了我的臉。這是我步入社會的第一次滑鐵盧，然而這才剛剛開始，因為這時候我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覺得一切都是因為這個臺灣老大太假了，我運氣太差了！

2. 100W美金A輪，強大的競爭對手，致命一擊來自內部

切回故事線，臺灣老大被出局后，因為我們找到了A輪投資，就搬到了正式的寫字樓，開始穩步擴張人手，一切開始向著好的方向前進。

當時怎么看，我們都應該成功啊，老板是身價千萬的復旦高才生，方向是美國驗證過，國內還沒人做的兒童虛擬社區。

這里插一句，納斯達克上市的競爭對手淘米，其實比我們還晚出來幾個月。

然后我們還有100W美金投資，當時整個游戲圈的投融資行情也非常好。100W美金雖然對于現在的網頁游戲項目不算啥，但當時也算巨款了。

最后，還有一個我們這種耐操的班底團隊，怎么蹂躪都打不走，死心塌地的拼命干。一切外部條件都在彰顯著，我們馬上就能成功上市，走上人生巔峰了，然而……

前面說到，新的CEO我們都很看好，簡直是有點崇拜，但也不是完美的。因為我們早就看出來他對互聯網和研發完全沒概念，之前主要是做銷售出身的。

偶然一次我還發現，他竟然不會用QQ，電腦里只有MSN。但當時我們都覺得，這也不是什么大問題，不會可以學嘛，之前成功過就代表學習能力很強，適應性也很強。

其實項目早期也確實不錯，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發展，雖然很多細節問題，但總體方向OK，一切都是越來越好。

轉折出現在我們競爭對手淘米的橫空出世。

不得不承認，淘米是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啟動資金是我們兩倍，老大是騰訊QQ寵物的產品經理，CTO和COO也都是行業翹楚。雖然項目比我們晚上線幾個月，但是游戲品質一出來就比我們高很多，用戶量層面利用一個暑假直接反超我們，而且是那種壓制性的反超，他們竟然直接在QQ聊天框里打廣告?。?！

然后我們老大就開始不淡定了，因為我們做的是一個全新的行業，先發優勢還是蠻重要的，100W美金融資也是這么來的。如果被淘米遠遠的甩下，就意味著所有的資源都會向淘米傾斜。

更要命的是，當時兒童游戲最大的一個問題是支付問題，小孩子沒有網銀和支付寶，那時候也沒有微信和QQ紅包，所以一個重要的支付渠道就是線下點卡。而很多點卡渠道有排他性，淘米占了這個先機之后，我們就更難了！

以上其實大部分是老板當時的分析，從商業和行業角度看，還是很有道理的，但忽略了產品和用戶角度。沒辦法，老板沒做過產品，更不懂小孩子用戶群。產品和用戶的問題這里先按下，我后面會專門講。

話說當時老板進行了這個分析后，我表面上也是無言的認可，無言不是因為我覺得老板說的不對，主要是我當時既沒有用戶和產品認知，也沒有行業和商業認知，我都不知道說點啥。

我的心里只有技術和我自以為的用戶體驗細節問題。憑直覺，我其實對老板的分析是不屑的，我還是大學那套想法：“你管別人干啥啊，做好自己就好！人生沒有對錯，選擇合適自己的，就是正確的”，公司也一樣！

什么時候最痛苦？就是當你的能力跟欲望不匹配的時候。

老板開始以淘米的標準要求我們，美術質量要提升，游戲內容要增加，萬惡的淘米還發明了每周更新一個版本的運營模式，這個模式日后幾乎成為了中國整個兒童游戲行業的標準模式，但這個模式當時對我們是致命的打擊。

大家可以稍微想一下，一周我們就六天半工作時間，其中半天還要開會，也就六天了。周一開始做策劃，周二策劃出來馬上討論，周三開始開發，周四上午開發出來，下午測試，當天晚上通宵更新版本，周五上午如果沒有致命BUG，就補個覺，周五中午到公司解決更新的問題，周六處理各種亂七八糟遺留問題。就這種開發和運營節奏，還要周復一周，永不停歇。而我們研發組當時有多少人呢？一個后端，倆前端！

果然沒過多久大家都不行了，各種叫苦連天，各種超級BUG和重大運營事故。淘米能做到這個運營節奏，并保持穩定，我后來打聽，他們應該是有兩個研發小組，單雙周交叉研發。

有些人看到這里估計就納悶兒了，你們不是有錢么？錢用來干嘛了？這個問題得問我們老板，因為我畢竟是研發出身，不是很能精準的把握銷售對研發的心理。

我當時猜測可能是銷售的本性就是試探對方的底線？當不知道對面的底牌的時候，以最大化自身利益為首選。

因為老板不懂研發，他也不知道到底多少人合理，就想看我們三個人到底能不能搞定，能搞定就可以把這個成本節省出來了。

估計又有人不屑了：“不懂不會去打聽??？”，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不懂怎么打聽？不懂你怎么判斷打聽來的靠不靠譜？

其實后來老板確實也是四處打聽，還請大公司的顧問來公司指導，然而卻在我眼中演繹了一出被人家忽悠的大戲，搞得我當時哭笑不得。

還會有人說了：“前面是誰說老板學習能力強來著？”是的，我是說過，但學習本身難道不就是以試錯和被忽悠為代價的么？

你學習能力再強，也未必跟得上行業的腳步，因為在這個行業里，你現在正在學習的東西，人家N年前可能就學過了。

還有人不服氣：“那只能說明你們老板入錯行了！”好吧，你們贏了，問題已經從一個戰術問題成功演變到一個哲學問題，這里就先不展開了，我們繼續講故事。

話說，跟淘米展開競爭的初期，雖然老板和我們的壓力陡增，但是公司內部依舊沒有太大的問題，壓力主要都來源于外部。而且老板也很快意識到不花錢不行了，就開始擴展團隊，團隊迅速達到20人左右的規模，其實老板這時候還是靠譜的嘛，這時候我們至少都還奔跑在向前的道路上。

然而致命一擊最終卻是來源于內部。

起因是這樣的，我們經過長時間的封測，終于決定大規模上量了，然而服務器剛同時在線幾百人就掛了，老板忍了。我們各種調整后，又上量，剛千人左右，又掛了，老板再忍。再改，再上量，2000人又掛了，而且各種卡頓、不同步、數據丟失等問題。

再改，不好意思，改不了了，服務器端要重構。用老板聽得懂的話說，就是代碼推翻重寫！老板：“納尼！”

3. 一個技術問題難死一群英雄漢，信任危機，堅持三年還是失敗了

那么我們的服務器端到底什么情況呢？

這是歷史遺留問題，因為我們早期后端只有一個PHP，并沒有socket程序員。為了趕進度，socket部分就用了前端AS語言可以覆蓋的FMS這門技術。

其實用FMS也不至于2000人完全扛不住，關鍵是，因為前端工作量其實要比后端大，前端主程又是前端架構又是FMS，搞不過來，所以一大部分本該是FMS負責的邏輯就分給了PHP做，再加上當時數據庫也沒用緩存技術，都是及時讀寫數據庫，所以……

看到這里，研發兄弟們估計都震驚了：“你們這幫研發太不靠譜了吧??？”額，是的，當時不靠譜是完全無法辯駁的事實。

但我們自己其實也早就意識到這里有問題，也多次跟老板反饋過，希望招一個有經驗的socket程序員，把前端主程和PHP解放出來。

可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吃槍子兒肯定疼，沒真正被子彈打中過的人，又有多少能真正意識到戰爭的恐怖？當時大家并不清楚這一切意味著什么。

這一切意味著什么？致命一擊！

先不說重寫代碼要耗費大量時間，錯失商機這種次級問題了。

最大的問題是，一個不懂技術的老板，經過這么一折騰，如驚弓之鳥，對研發團隊徹底失去了信任。而且出問題要追責啊，追誰呢？突然發現這是個問題，因為我們貌似還沒有CTO?。?？而且我們也沒有真正的專職socket程序員，這部分是我們三個程序員共同搗鼓的，人人都有責任！

這就是更大的問題了。按說前端我們還是可以的，游戲雖然看上去有很多問題，但主要是后端的問題?？晌覀兝习宀欢膊还?，更不能容忍我們幾個程序員之間互相推卸責任。從此我們幾個研發合伙兒人說啥他都不信了，而且不分前端還是后端！

好吧，不信我們，我們也無話可說，招個CTO可以么？我們都聽CTO的。招個專職socket可以么？把前端和PHP解脫出來。就算是前端，招些比我們更牛的可以么？

可老板怎么說的？可以啊，火山你不是在FLASH界有影響力么？招厲害的來，但是工資不要超過5000。聽到這話，我當時的心情啊，簡直就是“fuck and cao”！為啥是5000呢？因為我們兩個前端當時的工資也就是3000左右，老板估計覺得再加2000應該可以了。

雖然心里罵娘，但是創業不就是要解決各種困難，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要上么？否則為什么是你創業成功而不是別人呢？這個困難既然創造出來了，那只能硬著頭皮解決。

老板能答應再招人，在當時的情況下，已經不容易了，不能奢求太多。當時還真的把工資壓在5000左右，靠刷臉招了兩個大將，一個是學習新東西快到讓人瞠目的鼠標炸彈，一個是一起混藍色理想論壇的版主KK。

對了，還有前面一直提到的另外一位前端，叫徐燦，是個少年天才。初中就開始寫代碼，中國最早玩FLEX的一批人，也是我在一次行業聚會里認識的。他來公司后，我就把主程的位置給他了，他當時面向對象和架構思想確實比我強多了，我則主要搞UI框架和各種協作問題。

在這里一并感謝這些兄弟們對我的信任和支持！其實現在回想，我心里是有愧的，我們公司當時已經不靠譜了，我刷臉把大家搞到公司，自己卻做不了技術的主，也加不了兄弟們的薪，有點坑人的意思。但我當時真心不是想坑大家，而且也沒意識到公司層面的危機、

作為公司的股東，雖然只有一點股份，但當時還真的把項目當成自己的項目了。我只想讓公司成功，讓更多優秀的人加入團隊，更多的還是技術和項目層面的考慮，其它的沒多想。

然而CTO和socket后端卻一直沒招，因為招不到便宜的人。有這兩種經驗最好還能滿足合伙兒人要求的人，一開口就是月薪3W左右，我在這些領域也沒臉可刷。媽呀，對于一個銷售出身的老板，3W月薪實在是肉疼，尤其是在還無法確定招的人是否靠譜的情況下。

最后老板還是選擇了便宜，招了一個很不靠譜的CTO。也就是年紀大點，技術和溝通能力實在不敢恭維，后來竟然還讓一個新入職的PHP幫他做外包項目，被發現后就被老板開了。

吃了這次虧，老板更加謹慎了，把希望寄托在外援上，請了一個上市游戲公司的項目負責人做顧問，管理技術團隊。

這位老兄雖然人是挺不錯的，但是一身職場的習氣。最擅長的是把我們的話和技術包裝一遍，以老板喜歡和能理解的方式再說出來。老板那個高興啊，以為終于找到了救星?？墒?，這位兄臺不會寫代碼??！而且凈挑老板喜歡的講，不解決實際問題??！最后也不知道啥情況，反正是不來了。

然后在股東們的建議下，還曾經提拔我來負責整個項目過，估計也就是覺得我責任心比較強，技術比較全面吧。然而當時我心里只有技術，只有項目，還是那種深陷自我的狀態。既沒有行業和商業的視野，也沒有老板的角度，甚至連“老板需要的到底是什么”這種基礎的問題都沒考慮過。在這種情況下，我怎么干得長久呢？很快也就不了了之了。

就這樣，我們在一輪又一輪的領導層變動中，不停得原地踏步。每個領導過來，都要對原先的技術架構指點江山，甚至冷嘲熱諷一遍。而老板為了幫他們樹立權威，讓他們便于開展工作，肯定也是隨聲附和。

因為老板心中本來就有怨氣，估計覺得全是因為技術拖后腿，才導致他在商業上無法施展拳腳。所以老板有時候表達的比新領導更夸張，恨不能把我們說得一無是處，這讓我們很傷心，矛盾不停升級。

雖然架構一遍遍重構后，也是越來越好。，但是這個過程中，為了做面子工程，浪費了大量的時間。絕佳的市場機遇就這樣被我們一點點錯過，后來我們從第二跌落到第三，最后前四估計都排不上了，完全沒了機會。

直到公司關閉前半年，才終于招到了一個技術過關，人品也很正的CTO，本身又是C++ socket程序員，但是為時已晚。

此時創業已經快三年了，在長期的互相抱怨中，人心已經散了，隊伍已經無法帶了。最后老板竟然完全放棄了研發，希望曲線救國，自己組織了一個銷售團隊，依托于我們游戲原創形象，搞兒童毛絨玩具去了。銷售團隊每天早上在辦公室里喊口號：“不吃飯，不睡覺，打起精神賺鈔票！”，結果可想而知。

看到這里，估計有些朋友忍不住要嘆息了：你們整個就是一個悲劇啊，一個后端技術問題就把你們搞掛了？表面上看是這樣，但背后的深層次原因其實是老板和團隊的天花板問題。

對于老板，有句話總結的非常好：“老板的瓶頸，就是公司的瓶頸！”我們老板啥都好，就是研發和產品太小白了，他之后的各種不靠譜其實很多也是源于這個短板造成的壓力和非理智，可他卻偏偏選擇了一個最需要研發和產品能力的游戲行業，還碰上一個這方面超級強大的對手。

而從我們這邊看，首先我們幾個核心初創成員，都沒啥工作經驗，也沒游戲制作和運營經驗，本來就缺乏讓老板信任的基礎。自身雖然有創業的激情，但是缺乏創業的高度和技巧，缺乏跟老板溝通的策略。當時老板讓我招人，我卻把精力都放在招技術優秀的人上。然而我們當時的首要問題，已經不是技術，是缺一個能夠彌補老板和技術之前信任裂隙的人。

這樣就形成了一個死循環：老板越來越不信任我們，我們的技術積累完全發揮不了作用，要陪著老板在這方面重新成長一遍，而我們自己則越來沒越存在感，覺得不管怎么努力，都無法再獲得老板的信任。自己也決定不了任何事情，每天看著不靠譜的鬧劇在眼皮底下發生。寫著明明知道以后肯定要重構的代碼，卻無能為力，這樣整個團隊基本就喪失了核心戰斗力。

然后情緒嚴重影響溝通，最后甚至有些人都開始作甩手掌柜了，這就真的沒救了。最終徹底打敗我們的，是我們自己！

最終老板是學會了，但是人心散了，市場機遇也過去了?；厥兹甓嗟娘L風雨雨，我們只能扼腕嘆息，在新的領域，重新開始。后來突然驚聞，同時期的兩個競爭對手，淘米和百田，都上市了。

最后我想說，對于創業，你有錢，有成功光環，有耐操的執行團隊，還有絕佳的市場機遇，又如何？關鍵是這事兒你得能搞得定??！什么叫能搞定？就是從戰略到執行到落地到收錢等所有的環節和細節都能搞定。

而且你還需要一個理由，就是這事兒為啥是你搞定，而不是別人？

盤子越大的市場，常常要求的也越高，而最終能剩下幾家，不同的市場也不同。即時通訊軟件只能容下QQ一家，游戲行業能容下好多家，而餐飲業可以容下千萬家。

當你說服自己的時候，即要明白自己的優劣勢，同時也要知道市場和目標用戶的特性。這個說著容易，做起來何其難??！

當然，上面這段是我現在的總結，創業剛失敗的時候，還沒這個覺悟。當時還是覺得主要是老板太傻，我們太弱雞，整個團隊不行。

當時還是“人生沒有對錯，選擇合適自己的就是正確的”這種極端唯心狀態。

極端唯心倒是有個大部人都喜歡的優點，就是萬事從自己，從人的層面找問題，不找客觀理由。而副作用則是，無視客觀存在，也就不懂得敬畏客觀規律！

唯心主義者心中雖然可能也有敬畏的神，但這個神還是人造的，并不是真正的存在。這個唯心的神可以引導我們奮斗，可以引導我們向善，卻未必能引導我們成功，尤其是商業上的成功，成功必須主客觀一致才行。

其實當時離職后，我就馬上了寫了一篇?《我的FLASH情結2010——淺談FLASH WEB GAME和創業》，引起了圈子里一些小關注。但當時只有技術和參與創業的角度，而且心中還有怨氣，所以通篇主要講的是技術、架構、網頁游戲和老板的SB。

二、第二次創業：錢和厲害的團隊并不能保障創業成功

1. 幾百萬啟動資金，豪華團隊，神級CEO

正式開始本節前，先說個小插曲。

第一次創業失敗后，我在家里反思和休養，期間除了寫《我的FLASH情結2010》外，還花了長達幾個月時間做了一個純FLASH商業級多用戶博客系統“真我閃博”，所有一切都是自己搞定。做這個玩意兒完全是為了完成自己大學想搞大型FLASH網站的執念。

之所以提這個小插曲，就是想告訴大家：你們看，經過第一次創業失敗，我還是這么執著，看來摔得不夠慘??！其實不是不夠慘，是經歷還不夠多，還需要繼續修行！

上一節不是說創業失敗，我自己總結主要是老板太傻，整個團隊太菜雞么？所以我就發誓下次再創業一定要找一個厲害的團隊。選來選去，最后看上了一個杭州的創業團隊。

這個團隊陣容豪華啊，兩個老大都是上市公司里的高管，后端是搞魔獸世界私服的C++高手。還有專門的產品經理、項目經理、測試經理、蝸牛出來的游戲策劃，連財務兼后勤主管都是哇哈哈退休的。而且還有200W啟動資金，100W備用資金，各種融資渠道。而我自己也比剛畢業的時候技術成長了很多，一般頁游項目問題都不大。

相比第一次創業的起步團隊，這不就是我想要的夢幻團隊么？股份還給得比第一次只多不少。而且，人家兩個老大還三番兩次跑來上海見我，對于一個自我的技術來說，這個也是致命誘惑。說明人家把你當回事，敬重人才啊。

還有一點就是，之前第一次創業，我們整個公司從上到下都是一種極端務實的狀態。除了剛開始，之后很少談什么理想、行業、格局什么的，老板也幾乎不跟我們談心，更多的是關注業務本身。每天也是起早貪黑，沖在第一線。

我當時很佩服老板這一點，但后來覺得也有問題，你總是操心業務和技術，這融資和招CTO的事兒誰搞??？這方向和戰略性的問題誰搞??？

而杭州這兩位老大正好對口了我當時這個認知。這兩位簡直是博古通今，無所不知，然后又懂互聯網、懂開發、懂產品。我一直自詡在同齡人里有一定的小思想，但跟這兩位一比，那簡直是啥都不懂的小毛孩，只有高山仰止的份兒。于是當時就又被鎮住了，馬上收拾東西帶著老婆奔赴杭州了。

到了杭州，整個合伙兒人團隊人數眾多，前前后后全部到崗花了一個月左右，我則利用這一個月把整個前端團隊招齊了。

這次因為是做RPG回合制頁游，我就多招了點人。我弄主架構，一個跟我水平差不多的弄UI，然后還有兩個中等段位的做模塊兒，兩個新手打雜，團隊一共6個人。

憶往昔，上次創業，到最后公司都沒這么多前端程序員過。然后又經過我三個月左右的培訓，基本上所有人都能搞定自己的任務了，我就徹底解脫出來研究優化和協作的問題了。

看到這里，大家可能會覺得，這不挺好么？前端團隊兵強馬壯，其它各個要害部門也都有強力合伙兒人鎮場。這次問題到底出在哪里了？

我先說一個小細節，就是第一個月不是等待人員到崗么？除了我把團隊招齊，其它人基本上啥具體的事情都沒做，天天暢想未來，偶爾兩位老大會叫上我一起出去見見人。就這樣一個月過去后，終于全員到崗了，我們在辦公室里就開始開會，這會一開就是一個月。

當時我還覺得這樣挺好，先想清楚，所有人互相了解后再開工，這樣效率更高。

然而問題是，這一個月討論全部都是各種高大上的理論和戰略問題，從人性談到社會，從歷史談到哲學，策劃一張口就是馬斯洛金字塔模型。具體游戲做成什么樣子，具體怎么執行，沒怎么討論啊。大家覺得這是策劃、產品經理和項目經理應該多考慮的問題。

所以一個月會開下來，瓜子是吃了不少，等到開始執行的時候，大家還是一頭霧水。這個會我現在看下來，一周就足夠了，把自己知道的說清楚，互相溝通到位即可。那些玄乎的東西，根本討論不出來結論，應該趕緊去實踐中檢驗，然后再及時復盤。

不管怎么樣，我們還算有個不錯的開頭。一個月說短不短，說長也不算長。下面好好干肯定沒問題，然而……

繼續故事之前，我還是想再重新介紹一下我們團隊。因為這個團隊太復雜了，不介紹清楚，故事都不好講。

先說下股份結構。股份結構上，有三個大股東，分別是CEO，CTO和產品經理。這三個人每人出50W，一共150W，但一共只占公司50%的股份，三個人股份均等。

然后再拿40%出來給第二圈合伙兒人，每人出10W，占比10%，這樣的人一共四位，我也是其中之一。

最后還剩下10%，分給不出錢但是比較核心的成員，比如項目經理、財務和未來的主美。

乍看上去 ，這個股份設計很精妙有沒有？絕對花了心思的有沒有？第一梯隊的大股東很有分享精神的有沒有？哦，對了，我不是第二類股東，要出10W么？然而我并沒有10W現金，只好用工資抵押。第二圈股東除了我這個前端，還有測試經理、主策劃和后端的另外一位高手。

然后還要著重介紹一下我們這位CEO。這位CEO之前在上市公司是做智囊團的，公司和產品的很多重要戰略都是他參與甚至制訂出來的，雖然我沒親眼所見，但我還是比較相信的，因為他確實有非常明顯的過人之處，就是務虛能力超級強，記憶力超級好，智商超級高。

之前不是說第一個月沒啥事干么？我們就經常在一起下象棋。

象棋和圍棋我上幼兒園之前就學了，圍棋因為后來一直找不到人下就徹底廢了。但是象棋小學的時候就開始跟各種村口大爺們下，一路下到現在。雖然還是很業余，但在現實中也很少碰到過能秒殺我的，但是這位CEO第一次讓我有種被碾壓的感覺。

而且他也是我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到的博古通今，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人。除了專業技能，不管你說什么，他都能接上話，而且說出你看不到的點，舉出你聞所未聞的例子，提升到你想不到的高度。這樣不打草稿，張口即來，還能引人入勝的人，即便是在網上，我到目前為止，也就看到馬云算一個吧。

而且他還特別喜歡看書，看書速度也是極快，強度極高。你晚上睡覺前路過他臥室，他在看書，你早上五六點起來解手，路過他臥室，他還是在看書。我就想知道，他到底一天睡幾個小時，白天也不午休，總是精力充沛的樣子！

看到這里，估計有些人會覺得，火山你簡直是他的小粉絲嘛？

其實當時還真是，雖然我干起活兒來是極端務實的，編程本身也是極端務實的一個專業，但我的內心卻一直有一個喜歡務虛的小公舉，逮住機會就蹦出來表演兩下。

而當這個小公舉看到這樣一位高人的時候，怎么可能不馬上路轉粉？而且當時在公司里，不只我一個人崇拜CEO，連第一梯隊的產品經理和CTO，還有第二梯隊的測試經理，都是他的粉絲。

最嚴重的要數第二梯隊的那個后端高手，簡直達到了盲目崇拜的程度。一天到晚在公司追著CEO喊大神，請教各種人生和哲學問題。本來只有我自己一個人這樣也就算了，但是當全公司都這樣，而且耳朵邊還一天到晚大神大神的回響，我突然有一天就產生了一種加入了一個宗教的既視感。

2. 現實版十萬個為什么，看不懂的套路，神級CEO要出山了

其實創業前半年，這位CEO基本沒干過任何具體的事情。而且他也不屑于干具體的業務，平時主要任務就是跟所有人聊天。利用團隊在餐廳吃大鍋飯的時候普及他的思想，還有出去見人，實在沒事就繼續看他的書。產品老大倒也樂得這個情況，這樣他就能完全把控產品，用產品老大的原話說，CEO就是我們的最后一道防線，不到關鍵時刻不用出來。

OH MY GOD！創業不是應該所有人都全力以赴的么？我實在不太能理解這種情況??？

但當時我覺得是自己的問題，CEO境界太高 ，這種管理于無形的大招，讓所有人自然臣服的神來之筆，我看不懂！甚至當我離開這個團隊很長一段時間，直到現在，我都還不太敢確定是不是我自己的問題，是不是我自己不懂這個套路而已。畢竟都是非常聰明的人，不可能做出在我看來完全不靠譜的事吧？

前半年雖然沒啥重大突破，但是一切也是順利發展。產品經理本身還是比較務實的，也很喜歡鉆研產品細節。策劃兄弟比我還要單純，除了跟著產品經理搞游戲細節，啥也沒多想。CTO則是信佛的，既有實力，又踏實，算是我在這家公司務實方面最尊重的人。

但是另外一位后端高手我就有點搞不懂了，你說你連個主程都不是，專業的造詣還沒達到多高呢，你就好好寫你得代碼唄。人家偏不，天天上躥下跳，一會兒跟CEO討論戰略問題，一會兒鄙視一下后端主程，最喜歡則是噴主策不靠譜，偶爾還來調戲一下前端，說我們這么多人，怎么進度這么慢，搞得后端沒事干。

其它人不懂也就算了，你自己就是開發人員，你也不懂？還要我來解釋這種基礎的問題么？

前端前期肯定比后端慢嘛，而且前端最后還要等策劃、美術和后端全部好了才能進行最終整合。表面上看必然永遠是前端最后一棒，如果這就叫拖后腿，真心有點冤。但也不是完全沒解決方案，因為我們人確實多，我就把6個人平均分成2組，一組對上個功能整合的時候，另外一組跟著后端繼續下一個功能。

因為前端越磨合越順，大家能力也提升很快，最后終于能做到讓后端完全停不下來，變成我們前端等所有人了，這才堵住了這位兄臺的嘴。

其實冷靜下來想想，這位后端兄弟的存在也不是毫無意義，至少可以起到排查問題，甚至是粘合劑的作用。所以不管他平時再怎么賤兮兮的，表達上再怎么沖，問問題的時候再怎么無厘頭，我都忍了。

說起他問問題無厘頭，我這里插一句，這家伙問問題問出深度的方式很簡單暴力。就是不管你回答啥，他就直接無腦在你的答案前面加三個字：“為什么？”

這就是一個現實版的十萬個為什么，現實版的打破砂鍋問到底??！

如果最后回答者實在回答得太經典了，真心無法再加為什么了，他就會來一句：“那又怎么樣嘛！”

你來干嘛來了？大家不是討論問題么？你這是討論問題的態度么？我能干嘛？我就是想討論出來個結論，然后好好做事，本身就沒想干嘛??？如果討論的目的只是為了贏，甚至只是為了氣勢上贏，我真心對這種討論沒多大興趣。

然而這一切也都問題不大，哪個團隊還能沒幾個小奇葩，沒點小摩擦，只要好好做事就好了嘛。最終讓我不能忍的是，CEO開始瘋狂提升這位后端兄弟在團隊的地位，說他有大局觀，有責任心，有激情，境界進步最快，最后連技術也變成了最牛的，整個就是CEO接班人的存在啊。而這位后端兄弟雖然對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屌的樣子，但對CEO那絕對是神一樣的崇拜。

CEO這個行為就讓包括我在內的很多人都不淡定了。一個二流程序員，就因為喜歡各種質疑，各種噴，各種用力過猛，就瞬間提升到這么高的地位？這本身就對所有人有失公允，讓大家心里不爽！

更要命的是，一個其實啥都不懂又喜歡強力干涉別人的人，一旦這種干涉被賦予了權力，被合法化，這問題就大了??！

于是公司就開始上演后臺兄弟跟各個負責人撕逼的大戲，而每撕一次，CEO就借機提升一次他在團隊的地位。這個過程中，最慘的是誰？就是產品經理和策劃唄，因為“人人都是產品經理，人人都是策劃”啊。

這時候團隊其實已經開始不和諧了，但是還遠沒到我第一次創業后期那種出現甩手掌柜的程度。因為CEO這個所有人的圖騰還在，整個公司并沒有失去向心力。至少我還相信，以CEO的智商和大局觀，很快就應該能發現后端兄弟這么折騰不靠譜，然后就會把他拉下來了。

但事實證明我完全想錯了，當所有人都被這位后端兄弟噴得體無完膚，一無是處之后。突然有一天，CEO把我們集中起來宣布：他覺得我們已經岌岌可危，他準備出山了！而且按照協議，準備開股東會提升后端兄弟的股份，甚至讓他當后端主程！

這時候正好半年時間，我們的錢也用了一半左右。說實話，我真沒感覺到岌岌可危，我覺得只要后端兄弟老實點，好好寫代碼就啥問題都沒了哈！

可CEO為啥要這么說呢？要么就是我格局太小，看不懂；要么就是CEO想出山了，然后利用后端兄弟打壓了所有人，樹立了自己的絕對權威！果真如此的話，偶滴個神啊，你已經是神了，何必還要再跟凡人們爭奪權力？你要啥都會給你的嘛。

3. 團隊瞬間分崩離析，悲情的產品經理，老子要自己干了

好吧，既然神終于要出山了，總歸團隊又會多一個戰斗力吧。而且產品經理和CTO這些我比較信服的人也一直說CEO超神，我就真的很好奇，想看看CEO出山后到底會如何，所以我也是舉雙手贊成。這里要聲明一下，當時我絕對不是等著看笑話的心態，絕對是等著看神話的心態！然而神話還沒顧上看，我就離開了。

CEO上臺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我還沒看明白他如何神的時候，先讓我領略了他如何狠！

先是說前面資金浪費太厲害，錢不夠用了，所以攛掇產品經理賣房再注入幾十萬資金，同時給產品經理更多股份。這位產品經理還真就賣了，可當時這位產品經理剛剛生了一對雙胞胎，因為賣了房，一家子人只好又租房子住。

然后，CEO又對人事進行了大刀闊斧的變動。先拿之前被噴的最厲害的策劃動手，直接干掉，讓他走人了。策劃的直接負責人，也就是這位賣房的產品經理，進行邊緣化，產品決定權直接收歸CEO。然后是CTO，后端決定權直接轉交給前面說得那個不靠譜的后端奇葩。一直在外圍盤旋，搞不清楚立場的項目經理，也直接干掉。

這時候我就覺得不妙了，因為我也是屬于外圍的人啊，并沒有明顯的對CEO宣誓絕對效忠過。還沒等我想好對策，CEO就最終也向我出手了，說我像個蘑菇，上面大來下面小。而那位后端兄弟，則像冰山，上面小來下面大。反正最后說了半天就是為了說明一個結論：“我不行！”。

我看明白這一點之后，在他們提出削我的股份之前，就主動提離職了。CEO當時貌似還是蠻吃驚的，沒想到我會這么干脆利落地提出離職。其實看了CEO前面一連串動作，我就覺得不靠譜了，只是我真的看不懂，好奇心驅使我想一直看下去。

這哪是創業?。?？這活脫脫一部創業版的宮斗大劇嘛！

而當時我還是一個天真無邪的程序員，只懂得跟電腦死磕0和1的問題，那能理解人腦的復雜??！這些東西不適合我，我還是閃人吧。

于是我終于想到了第一次創業老板的好，第一次老板就算再壓迫我們，再不信任我們，至少從來沒提過削我們幾個合伙兒人的股份，還帶著我們所有合伙兒人一路走到了最后！

這里還想再提一下那個賣房的產品經理，雖說又注入了一大筆資金成了公司第一大股東，占有了一票否決權的股份比例。但是被CEO邊緣化之后，CEO就開始策動大家削他的股份。雖說之前協議里簽了可以通過股東大會調整股份，但我當時還是很抵觸，怎奈所有人都站到了CEO這邊。

產品經理有一票否決權又如何？在公司里一點實權都沒有，每次例行股東會議，CEO就提出這個議案，所有人就全部都舉手通過議案，就產品經理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坐在那里，正常人誰受得了這個？

后來產品經理終于受不了離開公司出去打工了，股份一開始倒是給保留了。但是后來CEO憑借他那天才的談判能力又忽悠了一個知名投資人入股，CEO趁這次融資好像又削了不少產品經理的股份，而自己變成絕對控股的第一大股東。

而我的股份，當時公司肯定也要回購的。但是因為公司錢也不是多到花不完，就給了一半左右吧，剩下的說是等公司賺錢了再補上。而就在去年年底，CEO突然QQ上給我來了一句：“不好意思，公司清算了，沒賺到錢，欠你的錢還不了了！”我則淡定的回復了一句：“沒事，創業維艱，加油！”，這段對話距我離開公司已經四年左右了。

說實話，這次創業經歷我沒看太懂，我既看不懂CEO務虛的玩法和血腥的人事套路，也看不懂CTO和產品經理盲目崇拜的套路，甚至連那個噴子后端的套路都沒看懂。這幫人還都是從上市公司出來的，難道公司想搞大就必須這么玩兒？

對了，還有一個事實我也很震驚。就是三個第一梯隊合伙兒人每人湊的那50W，只有產品經理是現錢，CEO和CTO都有一部分錢是借的高利貸。我也真是服了，借高利貸玩，還能玩得這么淡定，怪不得我理解不了人家的套路，我這境界還差的遠呢，我要是借了高利貸，估計早就茶飯不思了。

不過經此一役，我在務虛和創業壓力方面倒是提升了不少免疫力，現在誰再跟我抱怨什么創業壓力大，自己承擔了多大風險啥的，我就問你，你借高利貸了么？你生孩子還賣房了么？你傾家蕩產入股的股份沒了么？你折騰超過三年了么？

現在誰還拿什么高大上的理念忽悠我創業，我出于尊重雖然也會默默聽你眉飛色舞。但我就想說，你先跟人家馬云網上忽悠的視頻比比吧。馬云比不過，那就估計跟我之前的杭州CEO也沒法比了，咱們還是老老實實談談清楚，你要做的到底是個什么東西。怎么做，做好了怎么賺錢，賺了錢準備分我多少。不談錢上來就跟我談理想、談理念、談人生，我還不如去找那位杭州的神，讓他給我沐浴思想的春風呢！

回首半年多杭州的創業經歷，有點云里霧里的不真實感。這個團隊從豪華的起步，到分崩離析，仿佛只在一瞬間。唯一留下的真實存在，就是我那個一直用到現在的杭州電話號碼。

如果說第一次創業是極端務實，這次創業則有點極端務虛的意思！然而結局卻都是失??！至少對我個人來說，肯定是失敗的！而且是一敗涂地！差點把內褲都輸沒了！

在12月的瑟瑟寒風中，我出離憤怒了：“老子不跟別人玩了！老子要自己當老大！老子要做自己喜歡的產品！老子再也不用自己的時間和技術為別人的錯誤買單了！”

正好前端團隊里的兩個中段位兄弟在我離職后，也因為無法忍受噴子后端的蹂躪，辭職了。兩位兄弟都希望跟著我干，我去哪里他們就去哪里。我一拍大腿，那咱們就回上海自己干！

就這樣，我繼續活在“人生沒有對錯，選擇合適自己的，就是正確的！”這一人生信條下。創業之路走到這個節點上，顯然只有自己干才是最適合我的，至少我當時是這么覺得的。在接下來的一年半時間，由我自導自演了一部眾多創業失敗案例中，最逗比的那一個劇情：“為了創業而創業！”

三、第三次創業：自己說了算并不能保障創業成功

1. 立項分析，終于可以把技術做到極致了，產品出來了怎么賺錢呢

懷著滿腔“自主創業”的熊熊火焰，我帶著老婆和兩個兄弟于2011年底又殺回了上海，在張江租了一個兩室一廳火速開工了。

當時我們有多少錢呢？我這么多年跟老婆省吃儉用，再加上兩次股份置換的現金，滿打滿算一共就10萬。整個研發期，人頭也一直只有我們四個，我們三個程序員全身心投入開發，老婆做飯和照顧我們的日常起居。股份怎么分呢？錢是我出的，我占50%吧，兩個兄弟一人25%，這樣相當于跟團隊平分了。

當時要做一個什么游戲呢？想來想去，我們團隊小，主流RPG肯定做不了，我們必須做一個創新的游戲才有活路。討論半天，確定下來做一個聯機版的大魚吃小魚競技頁游。

為啥會決定做這么一個東西呢？第一，我手上有大量魚類和海洋場景的美術素材，第一個失敗的創業項目就是跟海洋相關的。第二，這類游戲沒見過，只見過養魚和捕魚的，說明大家對魚這個東西還是認可的。養魚和捕魚都有了，大魚吃小魚不就是等著我們來填補市場空白的么？！

然后后端語言用什么呢？JAVA吧，因為JAVA跟AS比較像，而且JAVA的MINA并發框架和數據庫框架當時已經很成熟了，前后端通訊協議則用谷歌的Protobuf協議。

具體怎么分工呢？我主要搞產品、美術和前后端架構，所有的功能都由兩位兄弟搞定，兩位兄弟倒是給力，后端上手比我想象的快很多。最后我們三個演變成誰都可以在任意時間寫任意功能的代碼，完全無縫無等待，整個項目前后端的所有代碼，看上去就像一個人寫的。

是的，以上就是我自主創業初期想的主要問題?？梢钥吹?，大量的都還是從自身角度出發的，考慮的都是我會什么，我要的是什么，我要怎么做。

這段自主創業前期，我收獲最大的其實是后端實力的提升。有些搞技術的朋友，尤其是搞后端的朋友可能會笑了：“你一個搞前端的，也好意思說后端實力？”

其實我在第一段創業過程中，就深度參與了后端。FMS最早也是我研究的，整個項目幾年下來碰到的，從php到socket再到數據庫再到服務器配置的所有致命問題，我都歷歷在目、切膚之痛過。

最后養成了一個職業病，就是碰上后端就拉著人家一頓請教。后來跑到杭州，針對這些問題，又跟那個C++主程交流了很多，看了他們的解決方案。

所以其實整個后端的架構，都已經在我心里了，只是一直沒機會實踐。經過這次實戰，一方面，檢驗了這些想法的靠譜性，徹底解開了我對后端長久以來的很多疑問；另一方面，在以后的項目中，可以讓我更好地站在前后端宏觀的層面看待整個項目。

因為我們項目的特殊性，對及時性要求特別高。大家可以腦補一下，聯機版大魚吃小魚，當玩家在屏幕上瘋狂的甩鼠標控制魚互相追逐和放各種技能的時候，這個及時性是個啥概念，200毫秒的常規socket網絡延時我們完全無法接受。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幾乎差點放棄TCP協議改用UDP協議。但最終通過預判算法、平滑算法等等方式，還算實現了可以接受的效果。但遺憾的是，后來游戲最多也就是做到幾百人在線，倒不是服務器掛了，是找不到更多的用戶。

服務器反倒是比預想的穩定，根據經驗，新手弄的服務器程序，剛上線一般都會出幾次大問題。我們小問題是出了不少，但致命的很少，碰到最大的問題可能就是多線程并發框架的數據同步問題了吧，但很快也就解決了。而且整個服務器IO、連接數、內存、CPU都很穩定。

唯一的遺憾就是，服務器沒上2000人，服務器的真功夫只有在量起來的時候才能真正展現，而我們沒有等到這個機會，實在是太遺憾了。

至于前端，其實真沒什么特別明顯的提升了，當時FLASH硬件渲染也不是特別成熟，就沒敢采用。我們就開始死磕各種技術細節，變態地追求網絡、內存、CPU的極限。

因為這篇文章不是主要講技術的，這里就不展開了，就舉一個具體例子吧。

我們當時做到整個游戲所有前端文件，注意不是代碼文件，是包含在web服務器目錄下的所有游戲客戶端文件，整個壓縮成ZIP，還不到10M。但是我們有十幾張游戲場景，大量的游戲角色，還有音效、特效、配置文件等等。這里估計有些經驗豐富的朋友會質疑，你這是忽悠的吧，一個游戲場景就可能幾百K上M了吧？一個角色的全部動作搞不好就上M了吧？甚至一個特效就能上M。

我們怎么做的呢？我們全部采用的矢量圖。矢量圖雖然可以做到非常小，但是在游戲運行的時候，由于所有圖形都是CPU及時繪制出來的，CPU就會負擔超級重，導致游戲非?？?，為此我們采用了利用游戲各種空閑時間預先實時轉換矢量圖為位圖的方案，當這張圖最終被展示的時候，已經是內存里的一張位圖了。

其實，任何FLASH方面有經驗的程序員應該都知道，網絡、內存、CPU在FLASH RUNTIME的局促性能瓶頸下，經常是互相矛盾，此消彼長的。像我們極限地優化網絡加載速度，就必然要耗費CPU和內存，反之亦然。而且，這個性能要素的博弈關系還是動態的，在游戲進程的不同時刻不一樣。

比如，在loading的時候，都是希望文件小、加載快，網絡要求很高，但CPU和內存占用就不用太考慮，這時候就可以做很多預渲染的事情。所以極限的性能追求，肯定是要跟著業務邏輯動態變化的，要通過代碼實時調控的，不存在絕對完美的固定方案。

雖然我當時當老大了，但思想覺悟上其實還只是個程序員而已，所以我才會各種追求技術完美。因為技術的成熟和無干擾，甚至有些產品設計也是為了減輕開發負擔，最終研發速度確實比前面兩次創業快的多。三個人一年左右就把一個完整的商業級游戲弄出來了，雖然美術特別LOW。

這才有了上面吹牛的資格，但我馬上再問一個問題，就能把這種瞬間變成無語，我們游戲不是做出來了么？問題是：“怎么賺錢呢？”

2. 游戲設計初體驗，我的產品思維覺醒了，我變成一個之前自己最鄙視的策劃

我們游戲做出來后，在一個朋友的幫助下，給我導入了不少種子用戶作測試。雖然也有人充值，但是效果達不到預期。這里作為回報，提一下我這位朋友，他們的游戲叫皮卡堂，可以說是中國最早一批，現今唯一存活，而且還越活越滋潤的青少年社區游戲?；厥啄莻€網頁游戲還沒出來，社區橫行的年代，再看看現如今唯一幸存的皮卡堂，恍如隔世。

皮卡堂最神奇是，每新開一個區，這個區幾年的收益每個月幾乎都是一樣的！

非游戲行業的人聽到這個可能沒啥感覺，但是游戲行業里的人，尤其是頁游行業的人聽到估計就要震驚了：開什么玩笑，現在中國的大部分快餐頁游不都是恨不得把一個新區所有的錢都第一個月收回來，大部分游戲新區半年后就變鬼區了，只能靠不停地合區補救。

除了幫我們從皮卡堂導用戶過來，這位朋友還投了一小筆錢，可以讓我有機會找正式的美術重新更換素材，讓游戲整體看上去更加符合一個商業游戲的標準。而我們則多了半年時間可以繼續打磨產品，尤其是收費設計。說實話，如果沒這筆錢，我們真心就搞不下去了，我自己那10W，對于一個游戲項目，真心不夠用！

整個項目中后期，技術穩定了，我就開始投入更多的精力到產品里。這不投入不知道，一投入嚇一跳??！

還記得我剛開始創業那會兒，最大的樂趣之一就是跟大家一起噴策劃：“你們策劃除了抄襲，除了不停改需求，你們還會什么？你們就不能想想清楚再寫策劃案么？”

那時候雖然除了技術啥都不懂，但是跟策劃張口閉口就是什么“魔獸世界，模式創新，核心玩法，核心功能，數值設計……”而我自己做策劃的過程，基本也是按照之前的認知展開的。

首先，我們先設計核心玩法，主要就是一個完全創新的戰斗系統，我們經常會為設計了一個有趣的戰斗技能而激動不已。

比如“恐懼”，就是讓你的魚不停的抖動，影響吃魚操作；比如“黑屏”，就是讓你只能看到自己周圍一小片屏幕，其它區域都黑掉等等。

就這樣我們設計了一二十個技能之后，再附加一些基本的戰斗規則，一個所謂的核心玩法就成型了，我們自己先把戰斗DEMO做出來，自己打起來很嗨之后，就過關了。

然后，根據這個核心戰斗系統搭建核心模塊兒，比如戰斗場景、團隊副本、世界BOSS什么的。

這些也好了之后，就開始基礎模塊兒，比如好友系統，聊天系統啥的，這些可以直接借鑒別人游戲的。

基本的系統也都差不多后，就可以依托于這些系統設計核心數值了。說到核心數值的設計，嗯，當時我自以為邏輯思維能力還可以，整個數值做出來，在邏輯上看，貌似沒太大問題。

數值也差不多之后，就可以填充內容了，這個填充過程無非也就是把數值、系統策劃案和各種美術、文字素材加到游戲細節里的過程嘛。

看到這里，一些游戲外行可能還覺得，整個產品思路不是挺順溜的么？沒看出來啥大問題??？

其實，以上這段就是一個典型的外行看熱鬧，邏輯雖然很完整，現實卻啪啪打臉的經典案例。

當我最后把內容都填充好，導入一些真實用戶一起玩的時候，才驚愕地發現：“我靠，玩起來跟我想象的不一樣??！”可為什么呢？核心玩法之前我們明明驗證過很有趣??？數值在EXCEL里推演過，很合邏輯??？所有系統設計也都沒問題??？

經過長時間的修改、研究和反思后，我終于領悟到：“暈！原來對于游戲策劃來說，雖然創新、玩法什么的很重要，但這東西并不是衡量一個策劃是否優秀的核心點。對于策劃行家來說，內容才是王道！而內容背后，是對用戶體驗的把握，尤其是連續性體驗的把握。而這個體驗很多是反人性和非邏輯的，這才是見真功夫的地方！”

我的產品思維終于開始覺醒了，但同時也崩潰了。因為，這些真正核心的東西，我之前完全沒有任何思考和積累。最要命的是，我臨時稍微一研究，就覺得太難了，甚至要靠天賦。

首先內容的DEBUG太考驗天賦了。游戲上線前，發現內容不合理的唯一方式就是自己不停地玩，而自己玩的過程中，能準確把握一個用戶不同階段體驗的機會是非常有限的，甚至只有一次機會。

舉個最簡單最容易理解的例子，比如新手引導，我第一次玩，覺得好人性化??；第二次玩，可能就會覺得有些步驟不需要引導吧；第三次玩就會覺得有點煩；第四五六次不停地玩，就會完全喪失用戶感知能力，這時候我只想寫個代碼能直接跳過新手引導。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通常會把每一次體驗的心理特征記到筆記本里，尤其是那些當時覺得沒問題的設計。以后自己玩多了，就算有一天突然覺得體驗不好，除非是極其明確的邏輯問題，我就會盡量忍住不改。因為此時我是在用一個老玩家的體驗去判斷，已經完全喪失新玩家的感知能力了，一定要慎之又慎！但不管怎么慎重，這東西真的很考驗一個人的敏感度、細膩度和天賦。

上面這個問題至少還能拼一下天賦，還有一個問題，就幾乎無解了，就是我們不可能真正掌握所有玩家在我們游戲里的體驗細節。

再舉個容易理解的例子，比如你是一棟宏偉建筑的總設計師，你可以在架構上保障這個建筑絕對沒問題，也可以監控所有的施工方落實到位。但你不可能知道建筑里每一個客人每天的住房感受，你最多無非就是自己也住進這個建筑，每天與建筑里的其他人交流。

但是不好意思，你鄰居家昨晚炸了一個燈泡，吃飯的時候竟然看到一只蟑螂，或者晚上聽到了隔壁某種不能言傳的啪啪啪的聲音，這些事兒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簡單說就是你的住房體驗跟其他人不可能完全一樣，哪怕住的是完全相同型號的房間！

跟現實中一樣，游戲中有太多隨機事件，太多不同的玩家群體。每個人都不同，一個人不同時期的狀態也不同，玩游戲的場景更不同，這些因素都會影響到玩家的當時的體驗，進而影響到具體游戲內容的設計。

所以說，想準確把握所有用戶的體驗是不可能的。我們只能建立一種規則，保障大部人，在大多數情況下的體驗是OK的。

但問題來了，你憑什么代表大部分人？你測試游戲的情景代表的是大部分玩家玩游戲時的場景么？這東西在游戲沒上線之前，只能靠經驗。沒經驗的話，全靠天賦和運氣，邏輯上的合理性反而并不是最難搞的！

當我的產品思維覺醒后，我對策劃這個職業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厲害的策劃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

首先他要有很強的溝通能力，協調所有部門，還是在大部分人都不理解策劃本質的情況下，比如之前的我。然后他還要有絕對不亞于主程序的邏輯思維能力，以確保他設計的整個游戲世界是合理的。然后他還要有女人的敏感和細膩，來保障他填充的內容讓用戶體驗是平滑的，甚至是爽快的。而且他還要有政治家一樣對人性的把握，讓用戶乖乖的，心甘情愿地掏錢。最后，他最好還能比較懂市場，懂行業，這樣才能把握產品的方向！

這這這，這還是人么？

我終于明白了，為啥做成一款游戲，尤其是一款創新的游戲，這么難，因為滿足以上條件的人實在太少了！而且就算有這個能力，別人憑什么第一次就相信你，給你主策劃甚至是制作人的位置呢？于是符合這個要求，同時又有機會操刀游戲的人就更少了。國內整個游戲行業，估計一雙手就數過來了吧。

所以我再也不敢抱怨好游戲少了，我再也不敢噴策劃了。我自己創業再也不指望找到一個厲害的策劃了，如果真的是滿足我要求的策劃，那已經比我厲害太多，你不應該給我打工，我應該給你打工！

當我在產品方面覺悟后，我心里其實已經比較迷茫了，但我不能表現出來。創業者們常掛在嘴邊的孤獨感其實就是這個意思，不管自己再不確定，壓力再大，表現出來的一定是方向明確，信心滿滿。倒不是故意忽悠大家，主要是你稍微敢表現出來一點，“不確定”馬上就會惡化成“不可能”，這就徹底沒希望了。

而對于一個創業者，不確定性是永恒的主題。創業創業，什么是創？就是把不確定變成確定的過程。

既然游戲做好卻跟想象的不一樣，而且手中還有點錢，那就只能改啊。就這樣，我估計我在兩個兄弟眼里，就開始慢慢變成了那種自己之前最鄙視的，做產品不動腦子的策劃。

到底怎么改呢？

一開始肯定是從數值下手，因為數值改動最簡單，可以盡量少改程序，可不管怎么改都達不到想要的效果。幾經掙扎，最后我才發現，原來數值的合理性是要靠內容量支撐的，否則就會讓數值很跳躍，體驗非常不連貫，或者非常的單調，無法體現數值的樂趣。

但是想達到我設計的數值需要的內容量，幾乎不可能！因為我們人手有限，資金量也非常捉襟見肘了。怎么辦呢？除了向外尋求幫助，當時更多的，我還是考慮產品本身的問題。要不我們拿核心玩法開刀，重新設計核心數值？

3. 并發能力，產品各種改，自我否定的謝幕

除了產品，我還有另外一個體驗，就是做草根創業公司的老大，必須同時具備務虛和務實的能力。因為資源的嚴重短缺會導致你不可能理想化地只考慮戰略，或者只一心撲到業務上。

就像我在這個修改產品的過程中，一方面畢竟主美、主程、主策都是我，就算兩個兄弟執行再給力，我也不可能完全從一線執行解脫出來。但同時我又必須提前考慮公司層面的各種其它問題，尤其是當發現產品不靠譜后。因為未來可能會誘發各種危機，我必須早做打算。

這時候我就發現，務虛和務實之間有個很有趣的現象。就是你務實可以經常跳躍，比如從前端程序跳躍到后端程序，從程序跳躍到美術，從策劃跳躍到程序，這些努力一下都可以做到。務虛之間跳躍更簡單，比如從思考產品臨時切換到思考人生或戰略問題。

但是務虛和務實之間切換就要了命了，如果我正在寫代碼，這時候來一個跟我談業務的，我就暈了，等談完業務回來，代碼又忘記寫哪里了。

所以，這里我建議像我一樣屌絲創業的朋友們，務虛和務實能力你必須都有，但最好不要長時間一起搞。實在不行就調整節奏或者業務模式，不然一定會把自己玩死。務虛務實能同時兼顧好的人，周鴻祎都說了，幾乎沒有！

我這次創業后，留下了兩個后遺癥：壞的后遺癥是寫代碼很難再集中精力半小時以上，經常寫著寫著就開始想各種亂七八糟的問題。好的后遺癥是，我變成了一個可以被隨便插的人，無論我在做什么想什么，都可以隨時被打斷，轉而討論任何話題，我心態可以保持非常平和。

游戲一直改來改去，我們最后發現，核心玩法的設計確實有問題。當時設計這個玩法，基本上只考慮了好玩不好玩的問題，整體內容設計根本沒意識。充值問題是考慮過，但是很浮夸。沒考慮內容填充，只考慮數值合理性的充值設計，都是空中樓閣！

那么這個核心戰斗系統的致命問題是什么呢？就是它太依賴操作了，操作類游戲“平衡設計”和“付費設計”的沖突問題，連經驗豐富的策劃都很難取舍。對于我這種小白，想解決好，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我一開始還沒意識到這一點，當時就是條件反射地哪里體驗不好就改哪里唄。

一開始覺得玩家不充值是因為充了錢提升效果不明顯，就像前面說的“黑屏”那個技能效果，技能每升一級，范圍擴大個10像素，時間延長個零點幾秒，用戶體驗上，沒啥明顯感覺??？提升不明顯，充錢沒效果，為啥還要充錢？而且游戲整個設計都是圍繞戰斗這個核心的，玩家經過各種努力，甚至還要充錢，最后發現對于終極追求并沒有什么卵用，這不是搞笑么？

好吧，看來核心系統是必須改了。

一開始還是希望僅僅調整核心系統的數值，最容易想到的就是，既然升級一次效果不明顯是吧？那我就升級一次提升明顯一點不就好了？10像素改100像素，零點幾秒改成2秒。這樣一改，效果是明顯了，可技能總體級數就必須減少了，不然5級和10級差別太大了，競技游戲的樂趣完全就沒了??！

那就減少技能級數唄？可是技能升級是我們整個內容填充的核心和主線??！所有的核心系統，比如世界BOSS數值設計，團隊副本設計等等都是按照技能升級進度設計難度的！

什么叫牽一發而動全身？什么叫千里之堤潰于蟻穴？什么叫完全不靠譜的策劃？這就是！

減少技能級數還有一個更要命的點，就是我們的付費也是圍繞技能成長設計。一句“減少級數”，說起來簡單，我們的付費深度一下就崩潰了，意味著我們要少收好多錢！

后來我們還參考其它競技類游戲，嘗試過限制一次攜帶的技能數量，賣技能次數等等。但是如果想在比較小的改動前提下做到這些都是不太可能的，基本都要整個內容推翻重新設計。

最后實在無奈，怎么都覺得不靠譜的情況下，一個兄弟表情無助地說：“我們干脆改成捕魚游戲吧？然后可以讓戰斗系統變成一個點睛之筆就好了！”聽了這個，我當時差點昏過去！

但是現在冷靜下來，如果不是站在公司層面，不是因為時間和資金已經走到了盡頭，人家這個貌似無厘頭的提案，搞不好才是真正接地氣的。吃魚競技游戲，對我們來說太難了，太不切實際了！

在整個游戲設計過程和后期的調整中，我經常把腦子想得都快宕機了。

在這種恍惚的狀態下，突然有一天我產生了一個有趣的錯覺：我感覺我就像是一個躲在暗處的無形之手，十個手指頭上散發著無形之線，試圖控制著所有用戶。在我設計好的世界里，在我編織的一張無形網絡中翩翩起舞，我極力地控制著他們的心理節奏，嬉笑怒罵，從他們的荷包里撈錢。而他們只能看到這張網絡上自己所處的那個節點和周圍的幾個節點，永遠不可能像我一樣，看到整張網！

那么問題來了，我們真實所處的這個世界難道不也是這個樣子嘛??？這玩意兒細思極恐啊。

后面整個游戲又持續改了半年左右，經過一年半的折騰，最后終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和皮卡堂朋友的小筆投資，還借了另外一個朋友3W塊錢，公司還是不得不結束了。

表面上看，最后是因為沒錢堅持不下去了。實際上并不是，因為錢可以再找，人心也并沒有散。我的老婆，我的兩個兄弟，還有最后為了大規模改內容，招的兩個愿意低薪過來學習的小兄弟，都還愿意死心塌地跟著我。

當時大家甚至提出實在不行就先一起接外包，等積累了一定的資金后，東山再起，對此我非常感激大家。但我自己當時覺得，這次創業從一開始就不對，從我，從源頭就有問題，已經不是一般外科手術就能治愈的，我需要好好的反思一下自己！所以最后我還是痛心的向所有人宣布結束本次創業的消息，并盡我的能力做了善后。

兩個從杭州就一直跟著我的兄弟都去了深圳第七大道（“彈彈堂”的研發公司），一個面試上了，一個沒面上，沒面上的去了陳默的“戰龍三國”項目。

然而最后七道耗資巨大的海戰新項目沒成，戰龍三國卻上騰訊成功了。這位三國的兄弟因為拿有分紅，得到了比大部分同齡人豐厚多的回報。那位通過七道面試的兄弟在項目被砍掉后，為了早日實現財務自由，只好跟著項目里的部分兄弟們又一次走上創業之路——這就是人生??！

停止這次創業后，我因為太缺錢了，同時也為了報答皮卡堂朋友的救火之誼，正好當時移動互聯網開始迅速崛起，我就答應去他公司幫著搞個移動游戲項目。此時大概2013年初，沒想到這個項目后來竟然賺錢了！

在做這個項目的過程中，我也一直反思。為啥我從畢業開始一直創業到現在，每次都是失敗呢？是我太笨了么？是我不夠勤奮？是我情商有問題么？是我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有問題么？還是我真的運氣太差了？

關于這些問題的思考，請大家繼續關注下一章。

這一節有點沉痛，說點開心的。

剛才不是說我去了皮卡堂公司了么？其實我老婆先我一步就過去了，一開始是做我們游戲在他們公司的運營，后來又做客服什么的，一直做到皮卡堂項目經理，待遇也上去了。而我待遇也還行，然后我們就第一時間把欠的錢還上了。后來項目也賺錢了，我又有了點分紅。再加上打工壓力也沒那么大，我就跟老婆在上海舉辦了婚禮。

哈哈，前面一直老婆老婆地叫，主要是叫慣了。其實直到此刻，我們才正式舉辦婚禮，而距離我們大學相識，正好10年！

而我的老媽，在我創業過程中，雖然一直搞不清楚我到底在做啥，但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每次一打電話，第一句話就是問：“還有錢吃飯么？”

還有從初中就一直跟我同校并一直照顧我的一個表姐，也一直準備著給我墊錢。說什么都是蒼白的，在這里專門插上這一段，一切盡在不言中！

上篇《故事篇》完結，請關注下篇《思考篇》

作者：寂寞火山，微信公眾號：頭號聯盟寂寞火山，主要分享技術、產品、互聯網、社交電商、創業、賺錢等個人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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