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待時間的方式決定了你的時間價值。我們盡管是個慢公司，但我們用不同的方式看待我們所能經歷的每一段時間，所以我們的價值最后體現出來了，我們慢公司實現了用光的速度聚集用戶的效果。

題圖：WiFi萬能鑰匙創始人&CEO、盛大網絡創始人、天使投資人 陳大年先生

陳大年先生有幾個高調的標簽名震互聯網江湖，如「盛大網絡創始人」、「陳天橋胞弟」等。而捕Sir記得上次「年終獎給員工發特斯拉」這件事，也著實讓陳大年先生和他的WiFi萬能鑰匙火了一把。

然而，陳大年先生平時又是一個十足低調的人，基本不公開露面，也極少公開演講。而一旦他出來說就一定會讓不少人收獲滿滿，畢竟創業這些年來他有太多的實戰經驗，再加之他又是一個愿意說實話的人。這一期，捕Sir要與你分享的就是他總結創辦WiFi萬能鑰匙過程中的心得體會，相信會對你有啟發。

做一家慢公司

一天，有一個朋友找我聊天，說你們這個產品，之前都沒有聽說過，怎么突然就有這么大的體量？他的意思是，怎么突然間從石頭縫里面就蹦出來一個 WiFi 萬能鑰匙？

然后就有很多人問問題，兩年的時間你們怎么做起來的？聽說你們員工人數不多，你們怎么去做業務，怎么在移動互聯網很多的產業都被大企業所影響的環境之下做出來的？沒有聽到過你們的聲音，你們怎么就聚集了那么多的用戶？考慮到大家都想要「干貨」，所以我就想了想，把這些問題用一個比較清晰的方式來回答大家。

對于整件事情我的理解，或者說我們的經營的心得，就三個字——慢公司。我們是一個慢公司，慢公司這個詞其實不是我們創造的，美國也有一家非常有名的慢公司，叫 WhatsApp。

我們來看看這兩個公司的發展歷程。WhatsApp 從 2009 年誕生，他們有很多的東西沒有做，比如朋友圈、免費電話、游戲，他們都沒有做。再看我們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里做了些什么事？一鍵查詢、WiFi 備份、ChinaNet 一鍵接入，我們也沒有做很多事。

這兩家公司也有很多的相似處，比如 WhatsApp 有 50 人的團隊，過去幾年我們一直保持在 36 人的團隊規模；WhatsAapp 是免費短信的方式切入，我是用免費網絡的方式在切入；他們用 4 年做到了 2.5 億的月活，我們用 2 年做到了 2.3 億的月活。

在這里我想補充，其實我們在提這個數字的時候，不希望大家認為我們比 WhatsApp 做得好。因為我自己的理解是，當 WhatsApp 推出的時候，移動互聯網這個土壤更加貧瘠，做事情更加難，我們做的時候，周邊環境已經成熟了很多。

當然，我們這兩家公司最相近的地方是，兩家公司都是慢公司，保持專注，拒絕誘惑專注做一件事情。

看到這里，你可能會想該如何做一家慢公司呢？

一個任性的決定

我們怎么確認要用慢公司的方式做企業的？好像有文章里說我是一個很任性的人，對的，我們做慢公司源于我的一個任性決定。

2012 年的時候，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做具體業務了。有一段時間在和朋友聊天，我聽到朋友們談到最多的一句話：某一家非常大的企業做了一個和自己接近的項目，而且他的員工比我多，錢也比我多，又可以調動更多的資源，所以我壓力很大，最后果然失敗了。

當我聽到越來越多的人都在說的時候，我便開始想自己再去做一個新項目的時候，就要把它價值最大化。想試試我們有沒有可能找到一種適合所有創業公司發展的方法論，在還沒有背景、沒有資金、沒有資源的情況下，可以在面臨大公司的挑戰時，找到一條突圍的道路。

所以我就和團隊講自己要做這樣一件事，但做這件事的代價是很大的，代表著我給你們投入第一筆資金以后，就不會再給你們投錢，而且你們不能用盛大這兩個字來尋求資源的支持。我說你們干不干？我們團隊的人是非常不錯的，現在我很感謝他們對我這個任性決定的支持，最后他們干了。

就這樣我們在設定一些規則后，就開始討論怎么去突圍？最后我們找到了一個方法，這就是我們今天用的方法——做一家慢公司。在互聯網存在的這些年里，主流觀念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這句話一定是對的。所以，專門寫評論文章的朋友，希望你們不要誤會，我不是在和張小龍爭論做產品理念的對錯。

我想強調的一點是，每個企業選擇的方式，必須是結合企業自身特性的，張小龍做快一定是對的，而我們做慢，今天看來也是對的。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是所有人都在學習的方法，因為張小龍做得很成功。當時我就在想，如果我們也學快，最后大家都比快，這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其實，對于一個初創公司來說，一般 10 個人其實就很多了。對于很多的大公司，員工人數都是過萬的。另外，一個初創公司大家把錢全湊在一起，也不會太多，但所有大公司賬面上的現金一般都是過一百億的。

也許有個別創業者，他在一個細分行業里已有一定的影響力，有一定的用戶規模，但所有大公司手頭的用戶群都是以幾億甚至十幾億級，你怎么和他比快？至少我覺得這樣比快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做了一個選擇，我們說比快比不下去，那我們就來比慢。

做對的事情

我們一旦定下比慢的大的方向后，一切就豁然開朗了。接下來我們找到一個很重要的方法，叫做對比做快更重要。

做快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大家可能會比拼體力，偶爾比人家快了一點。但當有更多競爭對手擠進來的時候，或者你在做事情的時候一不小心做錯了，這時候你就會被反超，心態不好的創業者可能還會陷入到惡性競爭思維當中，導致整個節奏都會被打亂。

大企業有很強的承受錯誤的能力，但是小企業承受能力為零，一旦錯了，滿盤皆輸。我們一直在用「做對比做快更重要」來指導我們的工作。我們只希望每一次做對，一直走在做對的路上，也許我走得不是很快，但是慢慢地我們還是會到達終點。而如果你只管走快，一不小心走到錯誤的路上，那你會死得更快。

那怎么做對？數據是非常重要的衡量指標，它可以讓你摒棄掉經驗主義，它不會讓你覺得這個事情對就去做。我其實很感謝當初自己能有這么一個任性的決定，做了這個決定后，才讓我們重新思考了一些經驗主義的東西。

WiFi 萬能鑰匙現在做的過程當中，任何一個小功能都會經過 3 次以上的測試，去檢測它到底對不對。比如，過去你們使用 3.0 版本的WiFi 萬能鑰匙，但是我們內部的版本已經升級到 4.0，我們 4.0 在很多功能和體驗上都比 3.0 要好很多，我們找了一個地方做灰度測試，測試完了之后就發現我們在連接體驗上出了一個小問題，所以我們立刻把它全部下架。只有通過這樣的方式，我們才可以一步步走在對的地方，我們沒有犯大錯誤，不會讓用戶一下子被一個巨大的錯誤趕跑。

接著你們又會問，你們的用戶是怎么冷啟動起來的？你們很少做廣告，你們也從來不去宣講。我想答案就是靠口碑，雖然這個方法老生常談，但是在移動互聯網時代這個方法極其重要。

我在學現代營銷學的時候，曾經有個段子讓我印象深刻，它說我們傳統營銷學都會講，古人說的酒香不怕巷子深是不對的，你產品好，也應該讓人知道，所以你要投廣告，當時我覺得特別有道理。但當我越來越多地使用移動互聯網時，突然發現，現代營銷學的觀點被改變了，因為在今天口碑能起到的作用，比廣告能起到的作用似乎更大。

今天很多人定義了新鮮的名詞比如粉絲經濟，其實都在說一個事，就是不管你開始有多少個用戶，你只要做好一件事——讓用戶喜歡你，只要他喜歡你，他就會告訴別人你很好，然后你的產品就會有滾雪球效應，越來越大。

慢公司的精神

那怎么做一個讓用戶非常喜歡的一個產品？

我們內部有一句話，每個微小的事情都可以很偉大。這句話有兩個含義：

第一層含義，是從我們整個產業和整個做產品的基本思路來看這個問題。我們覺得任何一件很小的事情，如果你很仔細去做的話，它都可以變成一個很大的事業。

比如像 WiFi 萬能鑰匙，做的就只是一個連接的事情。今天它已經成就了一個很偉大的業務及市場，我不管未來這個市場是我的還是別的，但是，沒有人能否認這個市場的價值。

第二層含義，在做產品時，每一個小細節都可以把它拆成一段段的，每一段都做好的話，用戶的體驗品質就可以達到非常高的狀態。

我們做 WiFi 萬能鑰匙的時候，大家理解點擊一個連接，就連上網的事情。其實我們內部將其拆分成 12 個部分，在這個點上我們要做 12 道工序，來幫助你更好連接。這個細節暫時不方便多講，這涉及到一些我們技術的秘密。

但我在這里給大家舉另外一個公司的秘密，好像暴露其他公司的秘密是件更輕松的事。這是一個歐洲小國家的公司，他們很厲害，這個公司的名字叫 Skype，他們出來時，因為它的通話語音質量非常好，一下子就獲得了很多的用戶。

1998 年的時候，我認識了一個很好的程序員，這個人后來進入 Skype，成為了 Skype 研究院的一個重要的科學家，我們在聊天，他告訴了我一個小小的秘密。Skype 為什么品質這么好？它有一個很小的秘密，他們所有的傳輸，為了讓傳輸變得更高效，會對語音進行不斷的壓縮，所以就會覺得聲音很機器人。

另外，Skype 還干了一件搞笑的事情，他用做卡拉 OK 音效的原理，在單聲道加了一些混響，用游戲公司做立體定位的技術，給你增加了一點空間感，所以你聽到的時候通話質量都很不錯。這就是細節對產品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所以，我們也用這樣的方法把產品的品質一點點做出來了，這就是我們的冷啟動方法。因為我們從第一天開始只投了一次資金，投完了以后再也沒有資金支持，再加上我們的人少，沒有人花很多心思去設計廣告，設計各種傳播的文案等等。所以，我們就選擇了用這樣的方式，把產品、做精，讓用戶告訴用戶，用戶規模就一點點地滾動起來了。

我記得《星際穿越》里有個段子很有意思，講的是一個人到了一個星球上大概十幾分鐘，等他回到宇宙飛船上，宇宙飛船上的那個人已經過了幾十年，已經變成老人了。

當時我的第一個感觸是，中國人真厲害，因為在很早以前，中國人就講了一句很牛的話，把這個先進的科學問題講得很清楚，叫做「天上方一日，地下已千年?！?/p>

回來的時候我和團隊說，你看待時間的方式決定了你的時間價值。我們盡管是個慢公司，但我們用不同的方式看待我們所能經歷的每一段時間，所以我們的價值最后體現出來了，我們慢公司實現了用光的速度聚集用戶的效果。

從做這個產品以來，我們每天都會有一個小時在打太極拳，當外面天氣好的時候，我們會在大樓門口的空地上打。學習打太極拳是我人生中很幸運的一件事情，這使得我有機會比較系統地理解中國文化，同時打太極拳給了我一個系統的結構，讓我知道如何以慢打快，在打太極拳之前我從不信這么慢的拳能把人打倒。

我后來相信了，一個老爺子輕輕松松打倒了一個很強壯的男人是存在可能性的，它有它的哲學理念，最后形成了一套訓練方法，這套訓練方法，最后慢慢養成一個習慣，才能真正起到作用。而太極拳這種精神，對我們做慢公司有很大的指導意義，讓我可以突破性地去思考一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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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陳大年，WiFi萬能鑰匙創始人&CEO、盛大網絡創始人、天使投資人

整編：John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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