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談洗稿拆書:天下何人不“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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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系列文章第三篇,同樣是談談作者自己對行業中“洗稿”、“拆書”兩種現象的看法。

上周在《內容創業洗稿,知識付費拆書》以及《再談拆書:羅振宇搶了誰的飯碗?》兩篇文章中對洗稿、拆書兩種現象進行過一些論述。

當時我把“洗稿”、“拆書”兩件事情劃等號放在一起,認為現在的知識付費做的事情和洗稿差不多,它利用了現在出版社不懂營銷、不懂傳播的缺點,對書籍進行二次加工,甚至媒體化傳播、經驗化解讀。

我當時還說,知識付費靠“拆書”搶了傳統媒體和出版社的生意。

出版社、媒體被人拆書,歸根究底是因為自己不爭氣,有好好對內容進行包裝,再加上所謂的“體制問題”,沒辦法展開創新。

知識付費平臺拆書,還是因為懂營銷、懂產品,會做產品迭代和定價策略,產品形態比媒體做得更好,但它們因為出版政策門檻,沒辦法取代出版社。

媒體和出版社的從業者很容易站在道德高地上,覺得洗稿、拆書都是“盜竊”行為,進而抱怨媒體環境、出版環境,躺在情緒之中從不展開反思。

這次“呦呦鹿鳴”洗稿財新的事件,又是這個話題。

三談洗稿拆書:天下何人不“竊書”

坦率說,我也曾經極度鄙夷洗稿者,每次出現類似公眾號“呦呦鹿鳴”的爭議時,都會站在原創者的一邊。

到今天,我對此更釋懷了。甚至想說一句,天下何人不“竊書”。

之前和朋友吳耀謙(公眾號:吳懟懟)在微博上討論過“拆書”這個話題。

我說自己那天寫的公司分析稿,核心觀點和核心數據其實都來自于長江證券幾篇報告,我自己本身只是加工者,進行了媒體化的表述而已,其實和“拆書”沒什么區別。

他當時提到,沒有信息增量和理論增量的時候,其實都是在洗稿、拆書。

從這個維度來看,國內真的沒幾家不洗稿拆書的媒體,甚至是傳統媒體。

以我知道的案例是,某家生活類雜志,記者往往是大段大段“抄書”,來表達某種觀點,傳遞生活態度。傳統媒體在撰稿過程中經常操作的另一種手段是,大段大段“抄論文”。這種“抄”甚至還有技巧。明明引用了1000字,可能只會標出200字,其他的內容全靠轉換表述的方式進行表達。

這并不妨礙這家媒體成為中國最好的雜志媒體,它的銷量是全國最好的,內容質量是全國最高的。它還誕生了一批最有名氣,至今也還活躍在文化界的公共知識分子。

“大象公會”這種傳統媒體人出來辦的、公眾喜聞樂見的自媒體也是如此。各種考據,無非是作者大劑量閱讀了書籍、論文,再根據這些書籍、論文進行二次創作及表述。早期也的的確確在一些引用規范上沒做到,導致別人說抄襲。但你能說人家不牛逼么?你能說“大象公會”沒價值么?

同樣是自媒體,憑什么“大象公會”早年間不規范引用時抄書你說它牛逼。到了“呦呦鹿鳴”這里不規范抄書你就說它道德有問題。

人還是不能太雙標。

我再就坡下驢提幾個問題:

  1. 媒體引用財報、研報的內容,是不是需要給企業、研報付費?
  2. 媒體引用專家的評價,是不是需要給專家付費?
  3. 媒體引用書籍中的內容,是不是需要給原作者付費?

顯而易見,這套做法是不現實的,也是沒必要的。這么極端地提這種做法,我表達的意思只是,寫論文、寫書的人、寫研報的人還沒來告媒體呢。

媒體其實也只是整合者、表述者而已。只是要合適的地方感謝提供信息的人。

財新當然是可以提供中國信息增量最大的媒體,但財新不可避免地會存在“洗”研報、“洗”論文、“抄書”的稿件。

當然,“洗研報”目的是為了論點支撐,“洗”論文是為了論證嚴謹,“抄書”是為了文筆優雅。同樣是“洗”,“呦呦鹿鳴” 也委屈啊,“和尚摸得,我就摸不得?”。

所以這一次“呦呦鹿鳴”的事件中,《中國經營報》也跳出來說,財新引用中國經營報內容從不注明出處。

但我說這些并不是說“呦呦鹿鳴”沒錯。它當然有錯,它錯在文章中絲毫不感謝信息來源,對財新、中青報毫無露出就整合了資料。

這次和財新的碰撞,或許未來會讓“呦呦鹿鳴”和“差評”這類著名的“洗稿媒體”一樣,在內容操作過程中規范引用標準,在文末加上致謝名單。

財新有必要發飆,也必須發飆,因為這種發飆可以倒逼自媒體尊重媒體信息,未來在“洗稿”過程中對媒體的內容適度做出感謝,也利于讓公眾知道,那一段、什么內容、什么信息是從哪家媒體那里知曉的。

但這次事件財新是有必要進行反思的。媒體本身也是產品,自家產品沒做好,被人抄了,傳播范圍還更廣,的的確確需要挨打立正。

這個不是幾句簡簡單單的“我們是在做調查”、“我們的調查內容很棒”、“我們做調查很辛苦”、“我們做調查很光榮”、“現在的讀者太愚蠢”就能安慰自己,進而進一步沉溺在自我世界中的。

魏武揮老師之前在《財新,一家不smooth的媒體》中吐槽過財新的產品問題:

  1. UI、操作太吃力,不符合人性;
  2. 文章連他這種傳媒老師都看不懂,看得太吃力;
  3. 內容收費導致傳播有限,閱讀量與友媒的同題不在一個量級;
  4. 記者名氣小于實力;

三談洗稿拆書:天下何人不“竊書”

魏武揮老師甚至提到這樣一句很關鍵的話:

我有時候甚至覺得,財新應該做幾個公號,洗洗自己的稿。與其放著別人通讀完用你的材料做稿子,這事何不自己干?故事性再強點,網感再多一點,給自己主陣地導導流,也沒啥不可以的吧……財新應該建立一個媒體矩陣,不是今天這種各種收費各種垂類細分,而是敘事方式要有層級。

這里的“敘事層級”我理解的是,不強行按照媒體的規范化表述來進行創作,而是用一個團隊學習自媒體進行情緒化的二次創作。

是的,媒體創作是一種規范型文體,它必然存在各種限制。很大程度上沒辦法情緒化創作,導致傳播范圍受限。

對魏武揮老師這句話,我用他常用的一個詞來說就是,“深以為然”。

這樣的類似建議其實在出版業也有?!袄硐雵背霭婀緯翱偙蝗瞬?,一位出版業的朋友提到說,不如自己組建個“增長黑客”的團隊,拆自家去做內容付費。的的確確,現在看理想APP做得就是這種事情。

媒體自己的內容,理應好好用起來。

雖然我不是很喜歡羅振宇,但是他的理論增量真的很多。有個理論我也真的非常認可:公眾是女性。

我甚至在和人聊天時經常剽竊他這個觀點。所謂“公眾是女性”指的是,公眾是情緒化的,它們需要需要你關心、照顧她的情緒。

你和女朋友吵架時,也許是女朋友不講道理,但是必須要先承認錯誤,因為這樣才能證明你愛她。你女朋友和別人吵架時,也許是女朋友的錯,但你先要認同女朋友的情緒,因為這樣才能證明你愛她。

這句話有性別歧視之嫌,但的的確確就是如此,甚至男性也是如此。

放到媒體傳播中,公眾很多時候并不關心誰對誰錯,只是希望能在情緒上得到認可、獲取贊同。甚至媒體某種意義上也起到了情緒按摩的效果。

媒體需要層層推導、步步論證,還要不偏不倚,當然讓人缺乏爽感。但是自媒體卻可以由著公眾的心意去渲染話題、表達認同、迎合情緒,自然而然容易傳播。

可是媒體和自媒體在當下的環境中,本身就是相互依存的關系,雙方都多些尊重和理解吧。

現在的傳播路徑,已經成了自媒體情緒化爆料,媒體跟蹤調查?;蛘呙襟w調查報道,自媒體渲染擴大。最終使得真相得到最大程度的傳播,讓監管曾不得不重視問題、解決問題。

媒體看待自媒體的“洗稿”時少一些情緒化的有色眼鏡,你自己寫稿不都總說看待問題要理智客觀么?

自媒體洗媒體稿件時,好歹也要規范引用,哪里用了別人的內容大大方方承認不好么?何必那么小家子氣。

大家都是如今中國傳媒環境中讓公眾知道更多的人,或者用情緒倒逼公正的人,互相拉一把吧。

#專欄作家#

吳俊宇,微信公眾號“深幾度”。獨立撰稿人,人人都是產品經理專欄作家。關注人工智能、移動互聯網以及數碼家電的產業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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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圖來自Unsplash,基于CC0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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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說的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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