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社交焦慮,年輕人該拿家庭群怎么辦?
家庭群一直是網友們奮力吐槽的對象——刷屏的老年表情包,養生推送分享,是謠言的傳聲筒,更是炫耀的新聲地。網友們想逃逃不了,留也不想留,更有甚者,說自己已經犯了“家庭社交焦慮癥”,年輕人該拿家庭群怎么辦呢?
智能手機給我們帶來的麻煩,似乎比它帶來的價值更多,主要體現在:它為別人(包括自己的家人)打擾我們,提供了一系列全新的打開方式。
尤其是隨著社交媒體的實用性越來越強,社畜們在工作群里是逆來順受的舔狗,發個朋友圈都能在內心上演一出宮斗劇,本來應該充滿歡樂的灌水群,也變得充斥著塑料友誼和小確喪了。
這還不是最郁悶的,至少我們還可以選擇屏蔽或退出不重要的關系群,但是家庭群呢?
自從被進了家庭群,一天能收到七八條營銷號長文,十幾個求投票鏈接,以及動輒刷屏的中老年古早表情包。
即便開啟“免打擾”模式,還是會忍不住點進99+的爬樓,擔心自己錯過了什么,完全無法堅持做一個“莫得感情的熊孩子”。如果狠心一點退了群,不用擔心,絕對會被第N+1次重新拉回去。
在錯綜復雜的社交媒體中如履薄冰地生存,已經夠讓人心力交瘁的了,為什么和家人的網絡社交也倍感焦慮呢?
今天我們就來望聞問切,聊一聊家庭群恐懼癥究竟有沒有得治。
焦慮制造機:越來越不討喜的家庭社交群
社交媒體的用戶體量,逐漸從陌生網友為主的興趣群組,擴展到了長輩、親友等多種多樣的社交生態。而首當其沖被技術“中介化”改造的,就是家庭關系對微信、QQ等熟人社交產品的全面占領,社交群組的畫風也隨之陡然一遍。
家庭群某種程度上也是謠言傳聲筒、炫耀新陣地,還充斥著0.01紅包接龍、古早表情包和50秒語音愛好者大比拼等熱門項目……
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家庭社交群,讓廣大年輕小輩們倍感心累。尤其是對QQ空間成長起來的互聯網原著民們一代來說,個個都說自己輕微社恐,低能量社交者實在扛不住氣場強大的家庭群啊。
更令人絕望的事實是:盡管我們對家庭社交群有著諸多抱怨,卻依然沒有也無法逃離家庭群。
網絡上,大家都家庭社交群頗有微詞。
有人表示:“煩!還能不能快樂地做父女了”;有人覺得:“像小時候家庭聚會被逼著給長輩敬酒說場面話”;有人吐槽:“他們智商不夠但是輩分夠啊”;還有人在某乎暗搓搓地發帖:“如何優雅地退出家庭微信群”……
年輕一代與長輩之間信息流通不再有障礙,但新的媒介控制下,交流卻似乎更加沉重。
看似拉近了家庭關系、降低溝通成本的家庭群,實質上已經成為了蠶食年輕人社交能量的巨大黑洞。這究竟是怎么了?
家庭型社恐是如何形成的?
讓網生一代亞歷山大的家庭社交群焦慮,到底是年輕人的“矯情”和“不理解”,還是自有其合理性呢?我們不妨從網絡社交產品的特點,與家庭關系之間的種種不同,來了解一下:這種酸爽的親密型社恐究竟是如何形成的?
熟悉移動社交產品的小伙伴們可能已經發現:作為一種技術媒介工具,網絡社交平臺擁有三個非常明顯的特征。
- 公開性:通過網絡社交產品交流時,我們會傾向于信任其他人并公開自己的信息,比如:在朋友圈曬照,在微博發小作文,在群聊更新動態;
- “塑料性”:線上社交的職能更多地體現在協作連接上,比如:點贊之交,搶紅包群,日常工作群等塑料友情,它擴展的是人際關系的頻率和廣度,而非深度;
- 自主性:在網絡上我們更傾向于觀點相似、興趣類同的人來往——follow博主也好,互粉也好,道不同不相為謀才是網上沖浪的基本方針。
而一旦將家庭關系搬上網絡社群,矛盾就出現了。
首先,家庭關系之間的信息是相對私密的,并不愿意讓父母知道自己半夜兩點還在泡吧、讓親戚關心自己是否母胎solo。
對空間感和隱私的需求,與社交媒體的公開性形成了巨大的矛盾,才有了“朋友圈應不應該屏蔽父母”的困擾。
而且,家庭成員之間的親密關系,往往需要維持長期、多段、高頻的聯系,僅靠線上群聊顯然是不夠的,這就使充滿了插科打諢和非緊迫性消息的家庭群顯得非常雞肋。
更無奈的是,家庭群是以血緣身份聚合在一起而非興趣,如果話不投機又被強行按頭參與討論,簡直慘絕人寰。
加州心理學家馬克·多姆貝克(Mark Dombeck)將這種狀態稱之為“認知負荷”(cognitive load)。
簡單來說,就是在網絡社交關系中,家庭群必須投擲更多精力和注意力來處理,已經超過了臨界值,年輕人自然也就很容易在家庭群中感到一種“溝通超載”的壓力。
“認知負荷”給家庭社交帶來哪些影響?
發圈不忘分組,轉移話題全靠紅包,屏蔽群消息還忍不住爬樓,潛意識還要求自己對所有信息都做出回應,真是傷腦傷時傷錢包,我不社恐誰社恐。
總的來說,“認知負荷”的影響主要體現在兩個層面:
1. 信息量級
我們知道,家庭群不像其他群組,有明確的截止信號或自由度。
恰恰相反,家庭社交群內的互動一旦開始,可能就不會停止。隨著收到的訊息越多,接收者回復訊息的感覺也就越強烈,這就造就了一個持續維護關系的循環系統。
此時,如果收到的訊息是阻止他們從事其他活動,比如:處理事務,干涉選擇,甚至面對面見面,這種過度依賴和對私人領地的侵犯,很容易引發不滿。
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教授Nancy Cheever的一項研究表明:手機通過訊息和社交媒體的“持續聯系”,會讓人感到焦慮。
而家庭關系對大多數人來說又很重要,一連串的訊息伴隨著一種義務感。我們傾向于認為自己應該遵循社會規則,在被詢問時做出回應。
如果不回應呢?內心會產生“被誤解”的擔憂,這種溝通不及時所面對的不確定性,也會導致焦慮感。而與家庭群相比,上述的重重心理壓力在與陌生人的關系中可能并不存在。
2. 時間消耗
研究發現:70%的電子郵件會在收到提醒后的6秒之內被打開,知識工作者每6分鐘就會去檢查一下自己的即時通信軟件。
悖論正在于此,這些線上溝通工具聲稱使用它們可以減少時間提高效率,結果反而加重了溝通的負擔。正如俄亥俄州克利夫蘭診所心理學家斯科特比亞所說:不斷檢查訊息通知,會使生產力下降約40%。
結果就是:我們必須分散注意力去應對那些家庭社交群里讓人分心的刷屏消息,而無法獲得足夠的專注。
而且,由于線上交流不是面對面的,它還增加了一種心理距離,讓人們可以說出很難當面說出的話。也許這就是為什么,人們經常在社交群中與家庭親友發生語言矛盾,拋出困難的話題,因為距離感很容易使人說出可能不想親自說的話。
不堪重負又無法逃離:該拿家庭群怎么辦?
通過上述客觀原因可以發現:家庭群帶來的焦慮感,并不是一種少年“為賦新詞強說愁”的中二病,而是一種存在于親密關系媒介升級時代的必然產物。
既然家庭關系的社群趨勢,已經隨著整個媒體傳播介質的根本性革命而發生了無法逆轉的改變。當家庭成員擁有了一個隨時隨地表達自己的想法、話題和維度足夠豐富的討論空間、信息共享更加自由的發聲渠道,想再讓他們回到一年幾次會面、偶爾打打電話的溝通次元,已經不可能了。
另一方面,中國人本身就不擅長通過口語來表達感情,社交群的多模態信息交互,極大程度地豐富了交流的可能性,自然也會讓含蓄的長輩們“打開新世界的大門”,迫不及待地參與其中?;叵肫鹞业睦细赣H剛裝上微信時,簡直恨不得每天跟我分享800張圖片和視頻。
或許這也是為什么,我們用實際行動上演著什么叫“口嫌體正直”——一邊在更私密的社交媒體上吐槽著家庭群里的種種奇葩事件,一邊卻叫囂著“親愛的麻麻辛苦了紅包請收下”當起了舔狗……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注定了我們要跟家庭群“相愛相殺”,那么,如何減少由于年齡、興趣、觀念等差異帶來的沖突,也就變得至關重要了。
有兩條道路,可以幫我們解決認知負荷所帶來的焦慮情緒:
一種比較溫和——減少需要處理的社交信息。
康涅狄格州的臨床心理學家Dana Gionta建議:不必發泄我們對于收到家庭群的訊息轟炸所感到的不知所措,或者焦慮沮喪,而應該明確表達出來,減少發訊息對自己與對方的關系會有哪些影響。
比如:提供一個含糊的理由——“我很難跟得上我收到的所有訊息”,然后協商出一個具體時間來交流。
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大大減少需要處理的信息和聯系的人,通過主動降低頻率來減小社交壓力。
比如可以這樣:“我希望我們能保持密切的關系,但每天都發訊息對我來說效果不太好,我們可以保持一周兩次嗎?”
另一種則更為簡單粗暴,直接退出家庭社交群,切斷造成社交壓力的信息來源。
加州心理學家馬克·多姆貝克(Mark Dombeck)認為:這種方法可以保護自己免受過渡的信息轟炸,從而保持情緒的瓶頸。這意味著態度要直截了當而且堅定,要求家人停止給你發訊息時,可以告訴對方“請在真正的緊急情況下發消息”。
同時,Dombeck也指出:“在這樣做時,也是在做出決定:你是否會做你需要做的事情來保持內心的穩定,哪怕這可能會疏遠家庭系統中的其他人?你必須愿意堅持自己的立場。”
網絡社交已經完全改變了我們的社交方式,回到過去已經不可能了。但值得慶幸的是,人們已經逐漸意識到,隨波逐流地被IM產品帶入混亂是一種不應該也不合理的事情。
如果和家人在線上保持交流令人感到沮喪、壓力,或者有被淹沒和困住的感覺,這是一個很好的跡象,說明你已經意識到需要設置一個邊界。
這并不是一個獨特的孤立的小問題。事實上,我們在家庭群聊中感受到的壓力,在其他通訊媒介中都有可能發生,只是“永不斷線”的移動網絡放大了它的問題罷了。
想要在溝通超載的社交時代跳出訊息轟炸的束縛,需要的不只是忍耐,更是思辨能力,以及堅持和勇氣。對自我的信念是一輛自由的列車,會帶領你和你愛的人在嘈雜的時光里,抵達一個個美好的站點。
作者:腦極體,微信公眾號:腦極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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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啟發,如果做一個家庭使用的APP,可能聊天功能不是必須,代溝觀念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