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玩手機10小時,年輕人戒癮有多拼:鎖機,打卡,換老年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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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導讀:曾經尼爾·波茲曼害怕電視會讓大眾娛樂至死,但是現在電視沒人看了,大家反而抱著手機沉迷各類APP。如何戒掉手機癮?年輕人各出奇招,鎖機,打卡,換老年機。這些“無所不用其極”的努力,足以見證他們痛定思痛的決心。

為了戒掉手機癮,這屆年輕人太拼了。

豆瓣「反技術依賴」和「遠離屏幕計劃」小組,記錄了他們的“花式行為藝術”,有人一回到家,就用無痕膠把手機粘在墻面較高位置,強行把“移動手機”變成“固定電話”,以此降低使用頻率;還有人把討厭的人的自拍“照騙”設置成手機桌面,激發生理厭惡感,來避免觸碰手機。

這些“無所不用其極”的努力,足以見證他們痛定思痛的決心。

盡管如此努力,但手機癮依然難戒斷。

尤其在疫情封控之下,很多人要居家辦公和學習,在孤獨的環境、薄弱的意志力、焦慮的情緒等多重加持下,手機更容易成為回避現實的避風港。

艾媒咨詢數據顯示,2021中國大學生群體中有45.8%的人日均使用手機時長為3~6小時,26.4%的人日均使用手機時長為6~8小時,日均使用手機時長在8小時以上的人數占比也達到了7.3%。

日均8-10小時的手機使用時長,已成很多年輕低頭族的常態。這些時間大多流逝在視頻、小說、游戲的心理舒適區中,除去睡眠,幾乎“人不離機”。

《財經故事薈》采訪了其中幾位00后的年輕人,他們戒斷手機的決心是堅定的,目的是一致的,為視力、為健康、為前途。在這條路上,他們取得了階段性成效,也走過獨特的心路歷程。

一、代價:流逝的時間,增加的病痛

收到研究生錄取通知書后,李穎徹底放松下來,每天花在短視頻的時間能到10個小時。床是主要陣地,脖子下墊2個枕頭,頸椎以異常的角度彎曲,手指在小紅書、B站間不斷彈跳,等反應過來,半天已經過去了,“這就像上個世紀躺在床上吸大麻”,她自嘲。

因為玩手機,整個大學期間她的近視提高了400度。更遺憾的是,因為考研期間日均5小時刷機,她無法全力復習,考試分數沒達標,錯過了第一志愿,“如果當時少玩一點,也許就能考上理想學校了?!?/p>

李穎厭惡這種狀態,但卻次次被拿捏住人性的弱點,“在時間的流逝中,你感覺不到它的存在,手機仿佛成為了我人生的遙控器?!?/strong>

一邊是頭腦清醒的要離開,一邊是手指不受控制的滑動,這吊詭的失控感!一個活生生的人怎么會臣服于一個工具呢?

一些科學研究或可解釋,以“沉迷重災區”短視頻為例,中國浙江大學在《NeuroImage》期刊發表的一項功能性核磁共振成像研究,揭示了短視頻成癮的生物學機制。

研究發現,相較于一般視頻,在觀看個性化推送的視頻時,大腦中與獎賞系統相關的中腦腹側被蓋區,會表現出更高的激活狀態。而另外一些負責注意力分配及意識控制的區域,則出現了活動的減弱,這會造成自控能力的降低。

千人千面的推送算法和“手指一滑,就能收獲15秒即時快樂”的設計機制,讓勢利的大腦將觀看短視頻的行為與快樂回報聯系起來,使人持續產生刷刷刷的渴望,并且在生理上難以自控。

李穎對此有很深的體會?!白愿凶飷骸钡臓顟B持續了半個月之后,她受不了了,開始尋求改變。

當她再次感受到時間的厚度時,源自于一個十分日常的場景。五一假期,早上6點不到,她和父母去奶奶家吃飯、聊天、外出踏青,所有事情做完一看才上午9點,她回想起之前不管多早醒來,9點時一定在床上刷手機。

“對比之下才感受到時間的厚重,同樣一小時,可以刷手機,但也足夠完成好多事了?!?/p>

在手機對時間的吞噬中,小羅付出過更久的代價。畢業后因為疫情打亂了澳洲打工計劃,他被迫開始了“Gap Year”,其中長達半年的時間里,他每天在微博、豆瓣、小紅書間游走,“2021年一半的時間就這么被無聲無息的占據了,而且沒有任何收獲。”

他不只滿足做一個看客,更熱衷于和網友辯論。每個話題他都系統做功課,認真表達觀點,希望被認同。在某些問題上,他甚至會和陌生網友激烈對罵,失控的對杠之后,只留下疲憊和空虛,“感覺自己變得越來越暴躁,成了一個狂妄的杠頭”。

這并非個例,美國天普大學的心理學家亨利?威爾默的研究發現,刷手機的頻率與沖動焦躁的情緒成正比。

除了時間和精力的消耗外,手機成癮癥可能還帶來生理健康隱患,比如干眼癥,脊椎病,腰肌勞損,腱鞘炎等。

認識到沉迷手機的危害,是上述“機奴”做出改變的第一步。

二、妥協:與“無聊”和解

手機的入侵往往發生在注意力無處安放的時候。

正在讀大一的思思看透了這一點,“玩手機不是因為好玩,而是無聊,玩多了也知道就那些內容,怎么刷也刷不出新東西了”,她決定戒斷。

此前借助于高考這個外部壓力,她總算暫時扼制住對網文的癡迷,但一入大學,外部壓力陡減,她重回“泥潭”。

這是很多大學生的真實寫照,前無高考的壓迫感,后無找工作的緊迫性,而手機恰好提供了消磨時間的便捷方案。

作為重度機奴,思思日均刷機12個小時,“一開手機,醉生夢死”。3月初的一天,她甚至在貼吧里消磨了近10個小時,“說真的,現在我都想不起來看了啥了,就隨便瞎逛”。

高中保持的每個月5~6本書的閱讀習慣,已經消失殆盡;上課時不時瞄一眼手機;作業借鑒同學;考試臨時抱佛腳;很多次玩完手機起床去廁所的路上,都感到腦袋發暈,“非常的懸浮,整個世界都是虛幻的?!?/p>

思思很想改變,一開始她立下一天只玩2個小時的誓言,嘗試鎖屏、不帶手機,給自己安排好學習、運動、閱讀的各項計劃,但每一次都失敗了。

但就在五一的前兩周,轉折點來臨了,她突然意識到,戒斷手機的前提是學會忍受無聊,“只要我不玩手機,做什么都好,哪怕是發呆、睡覺這種看似無意義的事”。

而此前的失敗,則是因為每次一旦強制脫離手機,就因空虛而焦躁,只能重新逃進虛擬世界,這是多數人在戒斷初期會出現的典型癥狀。

思思的底層邏輯是,玩手機不會對現實有任何提升,碎片化信息激發的只是淺層的、未經實踐的情緒,而就著碎片化信息表達出的觀點,皆是拾人牙慧,很容易偏激強勢,還不如發呆、睡覺更有益處。

上課無聊,那就想想午飯要吃什么;

排隊無聊,就觀察身邊的人和事,覺得很有意思;

無事可做,那就睡覺,以前不到6小時的日均睡眠,現在8小時起步;

這個靈光一閃的認知,促使她放下了手機,日均使用時長從12小時降到4~5小時。

奇妙的是,當注意力回歸到現實世界后,一些比發呆、睡覺更有價值的興趣也隨之涌現,比如聽播客、健身、看紀錄片,思思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內心變得淡定平和了一些,無論是氣色還是心理,“都健康了不少?!?/p>

三、目的:找回掌控感

一位曾是重度機奴分享了一個有趣的頓悟,沉迷微博三年、反復卸載過六七次的他某天突然發現,原來微博熱搜詞條是有格式規律的,比如 “XX說XX”:北大教授說年輕人婚前未必要買房、董明珠稱孟羽童直播帶貨是義務勞動、朗朗說學音樂不能太功利。

看透招式的一瞬間,他突然覺得熱搜“好沒勁啊”,一個個機械的公式,就像一個個鉤子,而他主動上鉤“實在太愚蠢”。

那一刻,他決定從手機的“信徒”,變成凌駕于手機之上的“主導者”——回到人本該處于的正確位置。“明白了原理就有了掌控感,意味著我可以隨時打開,也可以隨時關閉,不會有那么深的眷戀。”

姜寧寧則經由另外的路徑抵達這種掌控感。

因疫情無法返校的她,在家里待了4個月,因為家里散漫的節奏,以及潛意識里對大四畢業設計論文的逃避,她不知不覺陷在手機里。

第三個月時她痛定思痛,設立了一個嚴苛的目標:每天刷機時長從6小時降低到2.5小時。

她在網上加入了一個反內耗小組,和網友互相監督,每日進行閱讀、冥想的打卡,有時候還因連續打卡獲得群主獎勵。

有趣的是,使用時長并無明顯降低,但她與手機的關系卻因每天0.5~1小時的閱讀和冥想,變得截然不同了。

根本區別是人被手機控制,還是人來控制手機。

現在手機對姜寧寧仍然有吸引力,看到八卦有時也會刷下去,但區別是,手機不再有支配她的魔力,她隨時都能停下來了。

她分析根本原因是,長時間迷失在社交網絡中,人就像一個空洞的木偶,跟自我的連接斷開了,但冥想、讀書提升了有效的專注時間后,“我又找回了自控力”。

伴隨著自我意識的重啟,寫東西、彈吉他的興趣,以及深度的人生思考,也重新浮現。

有一天中午,冥想半小時后,她睜開眼看到房間的那一刻,意識到現在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

去年8月份她就確定了保研,準備走科研這條路,“這是一條隨大流的選擇”。但現在,她開始向內洞察自我興趣,“很多科技好像并不是為了改變生活,而是讓世界的熵越來越多,創造出需求讓人來消費”。

這種覺醒,是她決定尊重內心釋放自己,“我為什么不能去干自己喜歡的搖滾樂呢?”

那天中午完成冥想之后,她撿起了閑置很久的舊吉他,“等我30多歲時,可能吉他已經彈的很好,說不定都在玩樂隊了。”

這樣的人生想象和突如其來的“頭腦風暴”,是信息流的喂養無法帶來的,它們只存在于現實世界專注的思考里。

至于2.5小時的目標還重要嗎?姜寧寧覺得,時長不是關鍵,擺脫手機依賴癥,拿回主導權才是根本。

四、方法:各求其道

為了戒手機,小羅研究了網友們貢獻的經驗,常見的方法有:鎖機軟件、用回老人機、水墨屏、卸載軟件等。

但這些對小羅都不太適用:

疫情期間到處都要健康碼,使用老人機不現實;

除了手機,他還有iPad、電腦和其他電子屏幕,如果用鎖機軟件,意味著所有產品都要安裝且同時開啟,這太荒謬了;

嘗試將屏幕調整成黑白模式,也沒能降低看手機頻率。

他還嘗試過全球云自習室,打開攝像頭接受他人監督,感受也不舒適。

最后,小羅嘗試用AppWatch,既能替代手機中的電子支付、健康碼、信息通知等必備功能,同時又隔絕了娛樂。當他去星巴克看書或超市購物時,就故意不帶手機,用AppWatch完成支付,效果挺明顯。

這種方式前期帶有一點強迫性和不適應,但慢慢就能將注意力一點點從手機抽離,“以前30分鐘要看一次,變成1小時,再就慢慢可以不看了?!?/p>

但被小羅摒棄的鎖機軟件,對李穎卻十分有效。

她一度嘗試過多個鎖機軟件,有的太嚴格了不習慣,有的要開會員,最后留下了其中一個,如今,她將鎖機模式設置成:上午、下午、晚上三個時段,分別鎖一個半小時,玩半個小時,再鎖一個半小時,其他時間可以隨意使用。

最終,日均刷機時長從9小時降到6小時,李穎覺得這是很大的進步,但這種物理隔離有效的前提,可能和李穎正處于考研結束的放假階段,無需頻繁與外界互動有關。

比如大二的周眉就親歷了鎖機軟件的“麻煩”,她嘗試過多個鎖機軟件,一個月只有3次提前開鎖的機會,效果雖然很明顯,但有時學習時急需查看信息,就不太靈活了,慢慢也就不用了。

她還用過手機自帶功能:超過使用時長屏幕變灰色,但不具備強制性,對于不太自律的她效果就不大。

最后,她找到的有效方式,是和一個朋友互相監督,每晚10點互相檢查使用時長,超過4小時就要發5.2元紅包。如果兩人都超時,更久的人紅包金額翻倍,而且她們會排除掉學習軟件的使用時間,很靈活有效。

這場互相監督已經歷時了一個月,周眉的刷機時長顯著降低,從原來8小時,穩定在3~4小時。“找一個不會互相包庇的朋友很重要?!?/p>

任何方法都不是一勞永逸的,戒斷手機是一個動態變化的過程,因為外在環境和內在狀態瞬間即變,求安逸的本能和求上進的訴求持續博弈,失控在朝夕之間,人與手機的對抗仍需上下求索。

(李穎、小羅、思思、姜寧寧、周眉均為化名)

 

作者:王紅霞,編輯:陳紀英,微信公眾號:財經故事薈

本文由@財經故事薈 原創發布于人人都是產品經理,未經許可,禁止轉載。

題圖來自Unsplash,基于CC0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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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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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每周都會關注手機平均日用多長時間,也有相應的管理措施,手機癮真的會影響到我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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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其實不管哪種方法都還是有不遵守的辦法的,關鍵還是要自己有決心,只要自己有這個信念,怎么樣都可以戒掉手機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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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文章觀點不錯,但那個冥想中放棄科研,尊重內心,搞搖滾樂的人,我只能說真的是2B。

    來自安徽 回復
  4. 手機是工具,不當手機的奴隸,人掌控手機,回到人本該處于的正確位置!

    來自陜西 回復
  5. 不得不說,真的感覺現在的年輕人在手機上花了太多的時間了。

    來自江西 回復
  6. 我總是三分鐘熱度,但我在玩手機這件事上從來都是滿懷熱情。

    來自江西 回復
  7. 沒有手機還真活不了現在,沒事就玩手機,有事還得玩手機

    來自河北 回復
  8. 越看手機越焦慮,越焦慮越想看手機麻痹自己,這就是1個惡性循環了。

    來自廣東 回復
  9. 現在手機就是年輕人的精神寄托吧,雖然我也離不開手機,但有時候還是能控制使用時間的

    來自中國 回復
  10. 看完之后怎么發現我跟不上年輕人的步伐了呢,我跟樓下的一樣,大多數也都是花在了微信上。

    來自河南 回復
  11. 我大部分時間都用在微信上,只要兩個小時沒看手機,就會錯過一些事情。

    來自河南 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