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著改“網絡門牌”的年輕人,想保住的隱私、人設和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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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導語:前段時間,各平臺紛紛上線IP屬地展示功能,用戶在評論時,其IP屬地將會被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些人可能會認為這一功能“侵犯”了隱私,也有一部分人認為IP屬地的公開一定程度上震懾了虛假消息的宣傳。而在這些討論背后,一門新興生意即“IP代理”悄然出現,在這門生意背后,我們又可以觀察到什么?

幾乎是一夜之間,各位網上友鄰的門牌號就“掛”在了各大平臺。

4月28日,新浪微博社區管理官方微博發布IP屬地功能升級公告,稱為減少冒充熱點事件當事人、惡意造謠、蹭流量等不良行為,確保傳播內容的真實、透明,新浪微博于今年3月上線展示用戶“IP屬地”功能,且評論區IP屬地顯示無法由用戶主動開啟或關閉。

在此之前,4月15日,今日頭條、抖音、百家號、快手、知乎、小紅書六大互聯網內容平臺,也同時宣布“公開賬號IP屬地”。

時間過去一個月,在淘寶等電商平臺上,付費代理IP的生意悄然興起,用戶可以在電商平臺購買IP代理服務,從而修改自身的IP屬地。目前淘寶和閑魚平臺已經屏蔽了“IP代理”的詞條,但搜索“IP”仍可找到大量相關的店鋪。據時代周報記者獲悉, IP代理從業者月收入甚至可達數萬元。

小小一塊“網絡門牌號”,為何能衍生出這樣的“好生意”?

一、滋生的灰色生意,花5元就可修改IP地址?

據相關媒體此前報道顯示,近日在淘寶等相關電商平臺,都能搜索到大量關于“IP代理、進程代理、全局代理”等服務。而鋅刻度于2022年5月中旬在淘寶、閑魚等電商平臺上搜索發現,目前“IP代理”、“IP更改”和“靜態IP”等關鍵詞已被屏蔽,但如果搜索“改IP”、“IP”和“IP切換”等關鍵詞,仍然能搜索到相關的店鋪和商品,售價低至5元,高至上百元。

其中,鋅刻度在點開一家店后發現,其靜態IP月付價格為29.99元,動態IP月付價格為79.99元,季付價格為219.99元,年付價格799.99元。目前這一商品的銷量為200+,但評價高達400余條。

鋅刻度進行咨詢時,客服立即發來消息稱,“本店沒有境外IP,不支持翻墻,請勿咨詢相關問題?!倍斾\刻度詢問抖音IP和微博IP能否更改時,客服表示,“我們只是網絡運行商,無法涉及用戶行業,親可以先測試?!辈⒏缴狭恕半娔X端免費測試”、“安卓手機端免費測試”、“蘋果手機端免費測試”和“游戲單窗口單IP”的鏈接。

鋅刻度點開手機端免費測試后發現其發來的教程中正是修改IP的方式,且在“問題解答”的板塊里明確提到關于抖音歸屬地更改的問題,比如“為什么抖音歸屬地沒變?”的回答中明確提到,“連接之后-重登抖音-隨便找個視頻評論-評論完成后IP就更新了”。

事實上,鋅刻度聯系多家相關店鋪后發現,修改IP屬地的方式和流程大同小異,大多都是提供一個添加相關配置的步驟,以及相關的賬號、密碼等信息,保存連接即可實現IP屬地變更。

并且,大部分店鋪都需要用戶進行實名認證,提交包括姓名、身份證號等信息并解釋“因防止用戶用于非法行為,根據有關部門要求強制實名,整個實名過程我們獲取不到客戶隱私,請放心實名。”此外,大部分客服都表示,“更改結果不能百分百保證?!?/p>

忙著改“網絡門牌”的年輕人,想保住的隱私、人設和生意

一家可修改IP的店鋪的相關信息

“畢竟這個本身就不一定穩定,加上這段時間各個平臺監管都比較嚴,有的人用可以有的又不行,有的服務器前一秒還正常下一秒就不行了,具體的更改情況只有試了才知道。”

其中一位客服告訴鋅刻度,“之前我們主要還是接游戲業務比較多,主要是國外IP,但這段時間各個平臺公開IP屬地后,確實多了很多人來咨詢國內IP更改的?!?/p>

事實上,在小紅書、微博等平臺,也出現了很多相關的IP屬地更改經驗分享,很多人則在詢問“怎么改?”,其中一條相關微博評論量達到超1500條,鋅刻度在一條經驗分享帖后詢問怎么更改后,也有人私信發來一個鏈接,按照相應步驟付費并注冊賬號密碼,便可以更改。

“其實更改IP,并沒有多大技術含量,操作起來很簡單?!币晃换ヂ摼W企業的程序員告訴鋅刻度,“但如果平臺方對屬地的校驗是多重的,那只改IP就也可能無用了?!?/p>

二、改IP,為隱私還是為“人設”?

“其實花錢改IP屬地,就是不想暴露隱私。”90后滿滿在看到各大平臺公開IP屬地后立即想找辦法更改或隱藏屬地,“本來我就是把很多社交平臺當做樹洞,正是因為可以完全隱藏自己,也避免各種認識的人,才會在社交平臺發布很多日常信息,現在公開屬地,讓我非常沒有安全感?!?/p>

和滿滿一樣,很多想要或者正在更改IP屬地的年輕人,都是出于隱私的考量。鋅刻度也注意到,在微博、小紅書等社交平臺上,不乏擔憂的聲音,“盡管也沒有很詳細,但也覺得暴露自己所在地很不適應?!?/p>

對此,上海申倫律師事務所夏海龍律師此前接受媒體采訪時曾表示,根據各大平臺的相關公告,平臺展示的境內賬號IP 一般到省(區、市),是個非常寬泛的范圍??紤]到展示用戶IP所在地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促進網絡秩序優化等,雖然可能給部分用戶帶來不便,但綜合來看,這并沒有達到侵害隱私的程度。

事實上,正如上文提及的,找IP運營商修改IP時也需要提供實名信息,盡管對方承諾他們看不到相關信息,但背后卻同樣潛藏個人隱私泄露的風險。

正如《檢察日報》此前寫道,“對個人來說,出于私人目的更改個人社交賬號的IP屬地,并沒有從實質上更改實名注冊信息,并不違法。后續衍生的犯罪才是更值得警惕的問題?,F在網上活躍的低價修改IP屬地運營商、代理商,很多都是未經登記備案或逃避技術監測與行政監管即開展非法經營。”

所以,一些代理服務需要用戶提交個人真實信息,使用代理服務器產生的瀏覽記錄、賬號密碼、支付信息等用戶個人信息存在嚴重的泄露風險,甚至被惡意篡改,容易催生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犯罪。

忙著改“網絡門牌”的年輕人,想保住的隱私、人設和生意

想改IP的年輕人們

而另一邊,還有很多年輕人更改IP則是為了“人設”。

“我覺得自己在的省份真的很沒有存在感,看見大家都在改IP,還可以換來換去的,我也想改到我喜歡的省份?!贝髮W生成穎告訴鋅刻度,她的同學們很多都已經更改了IP屬地,“現在就很像微信上你自己可以選擇你的地址,大家也希望可以在平臺上選擇自己的IP屬地,或者是展示自己可以改IP的技能?!?/p>

鋅刻度發現,在小紅書和微博等平臺,“成穎們”還有很多。但凡搜索“IP屬地”、“IP”等關鍵詞,便能看見“我也想云移動”、“難道還有人不知道怎么改IP屬地嗎?”、“我好想把IP屬地改到我喜歡的城市啊!”一類的帖子或筆記。

在“成穎們”眼里,IP屬地與其說是隱私,不如說是一種“人設”的延伸。對于互聯網一代,他們既可以在微博上的手機型號前加上獨特的“小尾巴”,也可以在微信上設置當下的各種狀態或者設置“拍一拍”的后綴。

“這其實也很像是一種社交貨幣,或者說你在互聯網上的標簽。在自行設置這些標簽的過程中,就是在向外展示你是怎樣一個人?!痹诔煞f看來,可能過一段時間后,更改IP的討論度降低了,很多人也就不想改了,“反而是微博如果推出IP屬地的尾巴,可能又會有很多人想設置出很有意思的尾巴?!?/p>

三、比起普通人,博主、代購更焦慮

如果說大部分年輕人更改IP是出于隱私的考量或湊湊熱鬧,那當下更焦慮的則是一些博主和代購。

“常找的代購一直說自己就在韓國,朋友圈里、小紅書里更新的很多都是在韓國的日常生活,結果IP屬地一公開,我發現她在國內。”

單明敏從2018年起一直習慣找一個韓國代購買一些日?;瘖y品,因為有多次交易,又經常能看到對方發布的相關韓國生活,單明敏非常信賴對方,然而IP屬地一公開,她覺得自己被欺騙了,“雖然去詢問她時,她說是因為疫情回國了,但明明前段時間她都還在發自己的韓國日常?!?/p>

鋅刻度發現,在小紅書和微博上,不少代購在IP屬地公開后都面臨質疑。比如,“代購的微博IP在廣東,店鋪發貨地在湖南?!薄癐P屬地公開最大的收獲是知道了我的韓國代購在山東?!钡鹊?。

其中有一位小紅書用戶發布筆記稱一位有超4000名粉絲的大代購,一直聲稱自己定居德國,經常發一些在德國的視頻,“我專門去問了客服,他們店主是不是一直在德國,微博是不是也是店主自己運營??头颊f是,結果店主微博的IP在廣東?!?/strong>

忙著改“網絡門牌”的年輕人,想保住的隱私、人設和生意

IP屬地公開,引發對代購的質疑

對此,專職代購Milly告訴鋅刻度,“有一部分代購是團隊,會有買手在國外,運營售后等等都是國內的人在做,所以可能會出現IP屬地爭議,但是也確實有很多代購人在國內,貨源也在國內,但一直打著代購的名號?!?/p>

“尤其是疫情這幾年,快遞、航班等等都不穩定,很多原本的真代購可能也變成了假代購,誰能料想到會公開IP呢?”Milly稱,她所在的代購群里,最近都在討論IP屬地的問題,無論是哪種情況,不少IP屬地與代購地不符的代購都將難逃一場信任危機,“但IP屬地符合代購地的代購則可能通過這個時機贏得一些新的客源。”

事實上,除了打翻了一些假代購的飯碗,IP屬地公開對不少博主而言也是一場危機。比如多個名字中包含“XX在美國”的海外博主定位顯示在國內,北京、成都、深圳等各地吃喝玩樂資訊號,IP屬地全都顯示“湖南”——同屬于湖南的MCN機構。這不僅成為了近日的笑料,也讓很多博主搭建已久的“人設”崩塌。

畢竟,正如“娛樂獨角獸”所寫,在一個個以地名命名的賬號背后,是龐大的生活方式類賬號、海外博主群體,地名對應著獨特的內容產出,由此引發粉絲地域親近感、歸屬感,IP地址直接關乎著他們的“人設真實感”。

然而,“網絡門牌號”公開以后,牽一發而動全身,誰又能預料到會引發怎樣的蝴蝶效應?

 

作者:黎炫岐,編輯:文婕

來源公眾號:鋅刻度(ID:znkedu),專注科技、互聯網新經濟原創深度報道

本文由人人都是產品經理合作媒體 @鋅刻度 授權發布,未經許可,禁止轉載。

題圖來自?Unsplash,基于 CC0 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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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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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讓我想起來之前那個全國的探店賬號IP都在湖南的事情哈哈哈哈

    來自廣東 回復
  2. 開放歸屬地感覺越來越雞肋了,沒啥用,而且評論區戾氣絲毫沒有減少

    來自河北 回復
  3. 從微博顯示IP地址之后,潘多拉魔盒就此打開,微信等等app也緊隨其后,不好說以后會不會發展成實名制上網

    來自陜西 回復
  4. 所以說展現IP地址就很雞肋,既然可以改,那這樣的展現又有什么意義呢

    來自安徽 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