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塊四菜一湯,上門代廚能掙到錢嗎?
最近,上門做飯的市場越來越紅火,各個城市都出現了類似的兼職,甚至有人把代廚做成了生意,開了公司。上門代廚,這個迸發出新活力的職業,到底是如何運行的,又是怎么樣賺錢的,以及,真的能夠賺到錢嗎?本篇文章就來一探究竟。
一批愛好下廚的年輕人,正在“飼養”另一批不愛做飯的年輕人。
下班就想吃口熱騰騰的飯菜,但廚藝尷尬只能制造黑暗料理,又吃膩了外賣速食和預制菜,需求有了,上門做飯的市場就這樣火了起來。
四個菜從68到88不等,菜單任選,私信接單,交易自由,北京、上海、成都,各個城市都開始出現類似的兼職活動,甚至有人把代廚做成了生意,開了公司。
但紅火的新生意仍然存在著隱秘的問題,個人安全、訂單糾紛、食品安全,以及盈利模式,都是值得每一個入局者深思和考慮的。
「后浪研究所」好奇的是,如此迸發新活力的“新”職業,到底是如何運行的,又是怎么樣賺錢的,以及,真的能夠賺到錢嗎?
一、四個菜68,上門代廚“火”了
只需要一分鐘的時間,上門廚師小可就能迅速從臺面上擺好的蔬菜、醬油的品牌以及餐具的光潔程度判斷出這家人的風格。
看來,這兩個合租女孩,生活簡單,有些懶,垃圾桶邊還有沒有徹底清潔的辣椒粒。
按照菜單,她今天的任務是為她們做四道菜,麻婆豆腐、糖醋排骨、水煮肉片以及清炒荷蘭豆。四個菜68元,食材是她們提前備好的,另外再加了二十元交通費。
這是她上門做飯的第四單,兼職工作剛剛開張,一切進行順利,為了做這份兼職,她特意辦了健康證,購置了鞋套、塑料頭帽,在鍋灶前,也要戴上口罩工作。
27歲的小可在北京一家互聯網公司做行政工作,朝九晚五的工作讓她覺得很清閑,早在一個月前,她就計劃著給自己找一些兼職,她考慮了上門喂貓、擺地攤,但最終沒有踐行,在關注到上門代廚的生意后,熱愛美食的她覺得也許可以嘗試一下,“節假日可以打發一下時間,正好還能賺一點外快。”
接單的流程依葫蘆畫瓢,她參考了小紅書上的同行,發帖招攬顧客,掛出自己做飯的圖片、住址、接單時間和價格。關于菜品定價,小可說也是參考了市場價:四道菜以內在66-88元不等,八道菜、十道菜收費更高,在百元左右。
帖子發出至今,已有超過五十個人向她發來私信,瀏覽量也超過5000,不過因為地點、時間不合適的原因,上門的訂單仍然屈指可數。
但這也是這份兼職的好處,足夠自由。由私信展開的買賣需要雙方達成意向,這意味著,小可這樣的上門服務提供者可以自己挑選顧客,有極大的自由度。
小可家住朝陽雙橋,她對交通有一個小時的忍耐極限,再超過就不行了。她曾接過最遠的一單,住在菜戶營的一個寶媽下了單,她一去一回在交通上都花了三個小時?,F在的她決定拒掉交通太遠的訂單。
同樣看重這份自由度的,還有在大連做上門代廚的Coco。
Coco平時晚上在小酒館上班,在小廚房做一些小吃。白天穿梭在各大漢堡店打零工,在聽說有上門代廚這樣的兼職工作時,她打算試一試,66元三個菜,“反正平時的工作也是做吃的?!?/p>
上門代廚的工作比家政服務的鐘點工和快餐店兼職都要自由,對Coco來說,白天上午是屬于自己的休息時間,她一般在中午和下午安排自己的上門訂單,晚上就去小酒館工作。
Coco發布的做飯信息
Coco粗略地算了一下,自己通過代廚每個月能掙4000多,她對這份兼職很滿意:“比我之前兼職掙得多,而且時間更自由了?!?/p>
上門做飯,正在成為一股新職業風潮。在小紅書上搜索上門做飯,目前已有超過2萬篇筆記,大量的年輕人涌進美食筆記的評論區,嗷嗷待哺找一位上門廚師。
這些有上門代廚需求的年輕人,一般是在公司上班,因為太累不想做飯的白領、不會做飯的年輕人、帶娃的寶媽,以及一些小型的工作室。一部分是因為“懶”得做飯,一部分是因為吃膩了外賣,也有許多人是獨居不會做飯,但想吃到“熱氣騰騰”的家常菜。
有需求就有市場,在北京、上海、成都、廣州,各地都出現了上門代廚的生意。一般來說,下單流程先是提供服務的上門廚師們在社交媒體發布信息,然后有需求的用戶再評論、私聊,達成意向后“廚師”們在線下上門服務。
二、單打獨斗的隱患
上門做飯這股風潮,可不是最近才刮起來的。
00后男孩王銳,在兩年前已經涉足上門私廚領域。這位有七年經驗的專業廚師,跟著同行組建了由一個十幾名專業廚師組成的私廚團隊,跑遍了北京的各大公館、高檔會所做上門服務,“最忙的時候,一天要接三四單。”
比起如今爆火的上門代廚,王銳的服務更傾向中產階級,他的朋友圈列表,都是住別墅的老板和小領導和各個叫得上名號的企業的行政人員。他提供的菜品,更為專業正式,也符合客戶們家宴、晚宴的場景需求。
王銳提供的私廚服務也包含幾種不同類型,自備食材,廚師上門提供烹飪服務,這樣的收費從五百起,上至一千多,根據菜品數量和復雜程度收費;也可以選擇套餐,食材由上門廚師提供,包工包料,按人頭收費,人均幾百到幾千不等。
沒有疫情的時候,王銳一個月靠上門私廚工作能賺接近兩萬,但因為疫情,出于種種考慮,他不再全職做私廚,只是偶爾接單,每天的收入都不穩定,訂單需求量是他頭疼的問題。但他還是有自己的底線,最低端的菜品,也要收到600塊一次。
“這能掙到錢嗎?”聊起最近爆火的上門做飯服務四道菜收費88元的新聞,主攻高端定制美食的王銳有些驚訝。
平價與高端的差距也恰恰是兩種上門代廚的最本質差異。
像Coco和小可這樣的代廚,是十足的“草根”廚師,沒有專業化和標準化的烹飪經驗,廚藝剛好只夠滿足家常需要,而更普遍的大眾顧客其實只需要這樣的服務。
小可剛剛完成的訂單,那戶女孩并不會做飯,周圍外賣也已經吃膩了,提出的要求僅僅是“能吃就行了”。而68四個菜的價格,對她們而言完全可以接受。
小可的客戶評價
不過,在硬幣的另一面,草根廚師和便宜價錢的配置也存在隱秘的問題。
在此前的媒體報道中,有律師指出,上門服務涉及到隱私、人身等諸多安全性問題。
小可感同身受,她曾拒掉一次男性顧客的訂單。因為當天正好與男朋友有事出門,她打算帶上他上門做個幫手,菜做完后就離開。那位男性顧客一開始聽到帶人上門并沒有表現出抗拒,但是當他詢問清楚了男性女性之后,態度就發生了變化,甚至有些生氣。
“這種表現很奇怪,那我就想著以后可能不會接異性的訂單了?!边@一點讓小可開始對個人安全問題謹慎了起來。
同樣的,在一些女性發布的上門代廚接單信息下,總是會看見“上門要注意安全”“提前確認對方身份”這樣的友好提醒。
目前的上門代廚模式,都是依托社交媒體私信建立起來的聯系,缺乏平臺對于個人身份的核查和隱私安全的保障,在私下交易的過程中,進入的是住宅這樣的密閉場所,風險是存在的。
除此之外,訂單成交的共識也是脆弱的。
作為買方的顧客們若是在定好的時間放鴿子,上門廚師們就需要承受一單折損的代價,尤其是對于只有周末兼職的都市打工人來說,這樣的取消無法臨時拉到另一單替補,也就少了一份收入。
小可在訂單被迫取消后,就開始打算,以后要試行預付定金的模式,“這樣可以減少損失”,但訂單成交過程中的信任感也變得極為重要,顧客憑什么通過幾張美食圖片就愿意跟你預先花錢呢?
但換在顧客視角,若是上門服務的廚師臨時取消訂單,換來的一定是饑腸轆轆的憤怒。
小可和Coco二人目前都只是將上門代廚作為主業以外的兼職,尤其是對小可而言,她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常常在交通上浪費太多時間而“虧”了。但她把這份職業當成愛好和打發時間的消遣,也只是選擇周六日接單,并沒有指望“代廚”能為自己增加大額收入。
作為餐飲市場的散戶,上門廚師們躍入紅海,卻并沒有做好準備面對商業化的挑戰。
但有人從中找到了商機。
三、抱團的“私廚”們
成都的95后女孩張要紅,在一家公司工作多年,偶然踏入上門代廚行業后,自己做上了老板,平時,員工們都叫她“張總”。
8月份開始嘗試兼職上門代廚的她,因為無暇顧及暴增的訂單,決定組建團隊,將代廚事業往公司化發展。10月份,她注冊了營業執照,她給自己的公司取名叫“干飯集團”。目前,她的團隊已經有100多工作人員,在這些廚師里,有兼職的普通年輕人,也有全職廚師。
干飯集團的賬號主頁
張要紅介紹,團隊走紅后,也吸納了一批專業的廚師,“現在疫情下的行業形勢很不好,他們在實體的餐飲里上班,但經營狀況很不樂觀,那(上門代廚)對他來說,風險也小,然后還能去掙點錢維持家用。”
一位自己開餐飲店的金牌大廚,因為疫情難以為繼,閉店之后來到了張要紅的公司,據介紹,這樣的全職工作,一個月能掙四千多。
她給公司制定的收費標準是,四個菜88元、六個菜128元、10個菜208元,也提供包月服務。顧客們選擇88元菜品的最多,也有許多人成為了他們的回頭客,在他們的社交賬號下,也有許多人被便宜的價格吸引,張要紅也表示目前的收費標準不會漲價,“這個價格的話比較適合大多數人群。其實后期價格除非物價上漲,然后不然的話我這邊暫時是不會考慮再提價的?!?/p>
在團隊壯大后,張要紅還制定了一套專業化的裝備,服裝、試菜用的餐具。
代廚的門檻也提高了,想要進入“干飯集團”,還得經過線上資料審核加線下廚藝考核兩個流程,張要紅還將顧客們組織了一個評審團,試吃新廚師的菜品,一致通過后才能正式接單。
現在,張要紅的公司幾乎每天都有超過十份訂單,社交賬戶上源源不斷涌來新的需求。但她坦然,“目前還沒有開始盈利”。不過,她已經在計劃下一步的事情了,要成為一個“專業的平臺化的私廚團隊”。
她告訴我們,發展到一定程度后,“干飯集團”也許還會做屬于自己的APP。
要把私域空間的點對點接單模式,迭代成專業O2O的模式,需要經過市場的扎實錘煉。
在這一點上,8年前的創業項目或許能給張要紅們一些前車之鑒。
早在2014年,市場就爆發了許多上門代廚的項目,愛大廚、好廚師、廚臨門等APP就曾曇花一現。據媒體報道,愛大廚曾在 2014 年至 2015 年間先后獲得獲得數百萬元的天使輪和 1000 萬美元的 A 輪融資。在愛大廚下載頁面,官方介紹為“該平臺內擁有 5000 多名廚師,支持北京、上海、深圳、廣州的用戶預定,不僅可以提供家常用餐,還可以滿足年夜飯、公司聚餐等多場景化的用餐需求?!?/p>
愛大廚的單訂廚師訂單頁面
但相關信息顯示,愛大廚(北京)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已在2021年10月22日注銷。
我們登錄仍在運行的愛大廚官方小程序發現,除了單訂廚師8菜300元的選擇以外,該平臺提供的家常套餐分別為999元/套和1299/套。撥打服務熱線后,客服也表示仍然可以通過線上平臺預訂。
但“愛大廚”們在短暫獲得投資青睞后迅速熄火,其面對的也是商業模式的瓶頸。
專業廚師上門,要付出高昂的時間成本和人力成本,一次動輒幾百上千的金額也只能是偶然的消費,無法發展成多次可持續的購買行為。再加上傳統家政服務、外賣平臺興起的夾擊,此類代廚APP最終只能成為小眾的消遣,無法抓住大眾的胃和心。
然而,八年過去,上門代廚又成為了一時熱門的“新”職業。
雖然還是保留著過去代廚的基本模式,但服務者卻換了一批更草根、更大眾化的新人。而且,這次,上門代廚的走紅不僅伴隨著懶人經濟的發展,還囊括了大眾抗拒外賣、健康飲食的新需求,以及疫情時代難以下館子的尷尬。
創業者換了一批興致勃勃的普通年輕人。
張要紅有信心,她打算把規模做大,把干飯集團的模式復刻到全國,“我現在可以把成都做起來,那我就可以去做上海,去做廣東,去做其他的任何一個城市?!?/strong>
現在她已經不需要上門做飯了,要怎么成為一個優秀的運營者才是她每天都在考慮的問題,她正靠著做直播,接受媒體采訪擴大干飯集團的知名度以引流。她不定時在抖音直播,給用戶拍攝上門代廚的畫面和自己的吃播,但觀眾寥寥無幾,常常只有十來位。
團隊作戰的確能夠實現更好的配置資源。小可最近加入了一個北京本地的廚師團隊,這個團隊目前已經吸納了20多個和她一樣愛好做飯的年輕人,但團隊的運營者小言卻是個壓根不會做飯的小白。
小言把二十多個愛做飯的年輕人聚集起來,為她們運營了一個名叫“大成小廚”的賬號。在賬號發布的頁面,可以看到團隊內部統一了價格標準:兩菜一湯68元、四菜一湯90元、六道美味菜品150元,服務項目還包括了洗碗收拾30-50元,打掃家里衛生50-100元,代買食材20元。
大城小廚的說明頁面
小言目前的工作,就是處理賬號吸引過來的私信,并且促成訂單,分配給群里的廚師們。
但除了私廚工作以外,在媒體行業工作的她,更看重私域流量的積累,她沒有像張要紅那樣開公司的打算,只在顧客增長上努力,“以后這方面發展起來的話,有客戶資源也不算壞事?!?/p>
不過,團隊只是剛起步,具體要怎么做,未來規劃、盈利模式是怎么樣的,小言說,“我沒有想明白。”
要怎么從并不新的“新”職業里找到“新”突破,這群帶著一身激情跨入市場的美食達人們,還需要經過時間和現實的檢驗。
(除張要紅外,文中其他人物為化名。)
作者: 邱瑜敏;公眾號:后浪研究所(ID:youth36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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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章有些數據感覺不真實~
剛開始并沒有認識了解到他的意義何在,可能現在的年輕人正在享受一種更新的形式和生活吧
所以“上門代廚的人身安全問題應該如何解決”,很期待見到這點的見解哦~
局限性很大,吃飯都是那個時間,一天基本只能做兩頓,花在路上的時間很多
上門代廚是個新興行業,主要是當代年輕人不會或懶于做法,看好它的發展
上限不高 做一些復雜的菜 很早就要去準備,按一個人一天接兩單。每單按150塊錢來算,這樣一天上限值是300。作為leader者 抽成10%,但規模起來,對人員把控和訂單分配就會出現問題,所以這是一個邊際效應線性增長的行業。我倒覺得很難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