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易天音學步Suno
網易天音學步Suno,是AI音樂創作領域的一次有益嘗試。它降低了音樂創作的門檻,但產品體驗還有待優化。在原創音樂社區的商業鏈路上,網易天音仍具有一定的優勢和潛力。未來,網易需要在產品打磨和商業化落地上繼續努力,讓AI音樂創作真正成為推動行業發展的重要力量。
“少壯不努力,長大玩搖滾”。
天才鼓手Buddy Rich以此強調大多限于五聲音階的搖滾樂鼓手與和弦編排豐富的傳統爵士鼓手的區別,隱喻專業音樂的素質門檻。于當下這個時代的音樂人來說,這句話應該改成“少壯不努力,長大玩AI”。
以Suno、Udio為代表的的新一代AI音樂平臺,借由大模型對人機交互方式的重構,將音樂生產的門檻拉低至自然語言的層面。
“我們的目標就是讓每個人都能將腦海中的音樂靈感 ,通過簡單易用的工具 , 轉化為實際的音樂作品”,Suno AI 首席執行官和聯合創始人Mikey Shulman所言亦道出了其主要面向C端的產品策略,以最大幅度降低音樂生產門檻。
這也讓針對音樂生產中“詞曲編錄混”等不同環節分別生成音樂,更符合音樂人的創作流程而非C端“玩具”的符號生成路線的產品黯然失色。更重要的是,國內AI音樂賽道的玩家們大多都屬于此類,比如5月20日借著節日熱點正式向公眾開放AI音樂能力的網易云音樂。
音頻生成對符號生成的擠壓之下,相對偏向專業生產語境的產品特點客觀上導致國內AI音樂產品被“束之高閣”。面對這一情況,原本在技術落地上便略顯踟躕的網易似乎更加舉棋不定——我們了解到,網易云音樂向公眾開放的音樂生成能力存在次數限制,而更深入使用需要注冊成為平臺音樂人。
網易云音樂如此“瞻前顧后”,實際上也折射出國內AI音樂既不愿成為“玩具”,又無法大舉進入專業生產語境的落地困境。
一、不做“玩具”
與ChatGPT類似,被業內視作音樂創作的“ChatGPT時刻”的SunoV3在用戶層面的成功源于其將技術產品化后“玩具化”——通過大模型“暴力”交互的特點:用戶輸入文字,大模型輸出一首帶人聲的完整歌曲。
截至目前,Suno累計用戶達1000萬,項目也趁勢于5月22日完成1.25億美元的B輪融資。
有趣的是,恰是因為Suno在用戶層面的成功,讓直接生成完整音樂的“Suno路線”,成為相對趨于保守的AI創投圈眼中的唯一正解。而過去基于MIDI的符號生成路線反而一定程度上陷入了一種“自證困境”——有創業者向我們抱怨:“如果你沒法證明自己能對標Suno,投資人就不給錢了”。
雖然背靠網易集團沒有資金支持之虞,但網易云音樂旗下的AI編曲平臺網易天音同樣陷入了“自證困境”——光子星球在《丁磊的權杖,揮向音樂版權》中就有提到,網易天音一直在用戶層面的玩具與專業生產工具中搖擺,而本次向公眾開放能力似乎是其“玩具化”的嘗試。
目前網易天音開放的3項工具分別是AI編曲、AI一鍵寫歌、AI作詞,其中編曲與作詞是早在2022年網易天音上線之時便已封裝成熟的能力,顯然重頭戲在于更適合音樂小白的寫歌。
值得注意的是,網易天音的一鍵寫歌并非音頻直接生成,而是根據提示詞分別生成伴奏與人聲,再綜合渲染。伴奏方面基于網易云既有編曲庫的風格生成,而人聲則來微軟小冰的X·studio中的AI歌手,無論是人聲還是伴奏編曲均支持用戶自行編輯。
我們體驗后發現,用戶只需輸入數個關鍵詞或場景作為意象,即可串聯成完整曲目。就目前產品體驗看,網易天音的成品曲目表現不盡如人意,在不采用大模型直接生成的情況下,詞曲之間存在一定的割裂,歌詞不甚通順,和弦生硬且斷句不得其法。
相對出色的是編曲部分,AI編曲中有海量渲染風格可供選擇,在門檻不高的前提下兼具了一定可玩性。我們可以通過對歌詞的修改以及調整渲染風格、節奏、音調等,讓曲目變得“可堪一聽”。
這意味著,網易天音雖然借Suno式一鍵成曲來推動產品的落地,看似成為了“玩具”,但本質上還是走的過去的產品路徑,即音樂人的生產工具。
回顧網易天音的產品歷程,其自2022年7月支持分軌導出MIDI后便再無較大的產品改動,直至去年6月與小冰合作推出AI人聲。只是受限于符號生成技術路線整體性不足的缺點,人聲相關技術的引入對其落地并無太大幫助——好詞+好曲的組合不一定等于好音樂,正如上文提到的詞曲間的割裂。
顯然,網易需要在一定場景下打磨詞曲“兼容”的能力。另一方面,在Suno的壓力下,符號生成路線產品的生存空間被不斷擠壓。一直在暗處“發育”的網易天音,也不得不披上“玩具”的外衣,以求打開公眾認知。
二、劍指版權
“沒有一定樂理知識,小白也就只能拿來玩玩,拖來拖去消磨一下時間?!?/p>
在一位獨立音樂人看來,網易天音在成曲之下的編曲、拍速、升降調等功能均面向專業用戶,需要進行一定程度的樂理學習方能順暢使用。即使其面向公眾開放,也難以掀起多大水花。
與之相比,網易天音主頁下方高亮的“入駐網易音樂人”的圖標,才是網易希望講述的to P(專業生產者)故事。前文有述,成為平臺音樂人即可不受限制使用網易天音,這其實與該產品此前的準入并無二致。但經歷這次“全民玩音樂”的活動,無論是產品使用者還是平臺音樂人的數量無疑都將獲得不錯的增長。
據網易云音樂財報,截至2023年底,平臺原創音樂人數量累計約68.4萬,共創作了約310萬首音樂曲目。此外,財報還提到AI推薦算法,進一步提升了音樂生產與消費環節的高效連接,2023年來自平臺推薦的音樂播放量占比持續增加,平臺算法推薦領先優勢進一步擴大。
由此不難看出網易云音樂為原創音樂社區設計的商業鏈路:AI分別自生產工具(網易天音)以及算法推薦把握消費天平的兩端,網易天音降低音樂人的準入并產出更多音樂,平臺算法則負責將這些音樂“喂”給用戶,從而給音樂人帶來收益。
我們了解到,在網易天音這個生產端的變量普及前,網易云音樂之上活躍著大量“十八線音樂人”。
有音樂愛好者長傳自己玩音樂的作品,而收入隨著平臺算法的演進逐步自過去的月均幾百元提高至上千元(日播放量10000以上)。也有專業音樂人斥資數千元租賃錄音室錄歌,再數百元請工作室做歌曲后期渲染,卻因為缺少播放量而幾乎顆粒無收。
前者隨著平臺AI算法的演進,音樂人的身份也自其愛好逐漸演變成一種副業形式;后者則可以通過AI工具大幅減少試錯成本,從而能在音樂創作的道路上走得更長遠。
另一方面,AI原創音樂的生態版圖擴大也意味著其在用戶總收聽時長中占比的擴大,部分來自上游版權方的音源將被替代——切入生產環節從而擺脫“二道販子”身份,一直是流媒體平臺追逐的圣杯。況且,經網易天音能力生產的歌曲均關聯其為聯合創作者,在AI音樂臻至成熟的未來,這或許是平臺借版權合理分潤的形式雛形。
不過需要注意的是,在音樂分發形式未有明顯變革的情況下,平臺借AI發力生產端的上限似乎并不高。
“現在的音樂市場雖然呈現出增量趨勢,但本質上是生產過剩造成的‘假象’”,一家音樂工作室主理人告訴光子星球,“一首歌火不火全看資本助推(推薦)和概率”。
言下之意是,當下的音樂市場中,需求端并未出現明顯增長,而生產端卻在野蠻擴張。正如為適應短視頻BGM生產節奏而誕生的流水線作業,一首歌的生產成本被簡化為人工、水電以及投流費用。
AI雖能進一步降低生產門檻與成本,但在上述分發模式下,難免存在催生賽博垃圾的可能?;蛟S在符號生成與音頻生成的路徑之爭下,這才是殊途同歸的終點。
三、全靠“內驅”?
2023年4月7日,網易CEO丁磊在網易云音樂的個人賬戶上分享了由AI生成的網易嚴選7周年紀念歌曲《如期》。一個簡單的分享不僅為嚴選業務“帶貨”,更是將網易天音帶入大眾視野,同時也預告了與其小冰在AI人聲方面的合作。
事實上,作為目前少數仍活躍在臺前的互聯網時代CEO,丁磊從不吝為自家產品站臺。這背后是丁磊在網易業務拓展中極強的“個人色彩”,他同時是音樂愛好者、游戲愛好者甚至養豬愛好者。另一方面,個人好惡似乎也在業績之外,為業務投入的考量樹立了一個新的維度。
得益于此,網易在游戲、音樂兩大板塊的AI落地相對跑的更遠,也更堅定。以音樂為例,在部分友商轉投音頻生成路線之時,其對符號生成的堅持并未被大模型與Suno的爆火所動搖。游戲業務更甚,畢竟這在愛好之上還疊了一個“養家糊口”的BUFF。
不過,當這樣的風格在“上行下效”之下延續到網易AIGC探索的其他方面,故事也不再那么動聽。
我們自一位接近網易人士處了解到,網易雖然在AIGC上的布局極廣,但其中有不少是源自部門領導的“喜好”的探索型業務。這些業務在公司的核心業務視野之外“悶頭發育”,可想而知的是,它們對內需要和“親兒子”們爭資源,對外需要爭聲量,但現實是兩邊似乎都討不著好。
“智能挖機和家用機器人這些都是一些領導的個人喜好,都是探索業務?!?/p>
這客觀上導致了網易在除了游戲、音樂與教育以外的AIGC實踐相對散而不精。更重要的是,堅持的另一面是踟躕,網易AIGC在內部業務改造之外的商業化落地相對有些“慢熱”——去年6月便官宣與小冰合作,補齊生成完整歌曲最后一塊拼圖的網易云音樂,還是拖到Suno“兵臨城下”的時候才開始提速。
有游戲養家,網易自然有慢熱的資本,但慢熱也意味著網易其他業務或難以脫離“小打小鬧”的范疇,養家還得看游戲。
撰文:吳坤諺,編輯:吳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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