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上星、改名,短劇會步長劇后塵嗎?
短劇憑借其獨特的優勢迅速崛起,成為2024年最具活力的板塊之一。然而,隨著行業的發展,短劇的商業模式、內容形態以及監管環境都在不斷演變。免費模式的興起、內容監管的加強以及精品化趨勢的顯現,使得短劇市場呈現出新的競爭格局。
所謂太陽之下無新事,就是當人們以為自己發現了新大陸,其實只是在交換場地。站在2025年邊上,長劇這邊是大張旗鼓要搞“短劇化”,而短劇似乎也在模式根子上“長劇化”。
只是不同于傳統影視發展悠久、業態成熟,漣漪通??烤唧w的人或項目來撥動。在短劇這片新生市場,短劇本身就是新聞點,其內容業態的演變、被規范修剪的進度,牽動的都是范式變革。
就在歲末年初這一個月內,短劇的選題、平臺甚至片名都迎來新的監管舉動。行業變化也迅速傳導到用戶端。有網友發現,很多短劇一夜之間換了片名,不再像過去那樣浮夸直白,文藝得讓人陌生。
免費模式的高歌猛進,內容監管加上自身的精品化需求,年輕觀眾、主流觀眾的大規模入場,今天短劇身上發生的一切,很容易讓人想到從草莽到入流的網劇。剛進門時奇形怪狀,日子久了也把頭發梳成大人模樣。
然而說到底,短劇的狂飆得益于“又土又上頭”。那么當短劇變得“精品化”了,它還會那么讓人上頭嗎?
一、模式大亂斗
短劇是2024年內容行業最具活力的板塊,這一點充分體現在其商業模式的迅速迭代上。
上半年各界還在驚嘆,那些抵觸長視頻會員費的人竟然愿意為短劇充值大幾百。下半年免費模式就已后來居上,代表應用“紅果短劇”9月份的月活達到1.2億,同比增長1045.9%。
如此種種,在年尾又激發出更多模式創新的奇觀:抖快兩大短視頻平臺相繼推出短劇卡、短劇會員;而一手推進長視頻付費會員機制的愛奇藝,這回破天荒打出了免費牌、喊人來暢刷微劇??梢娨曨l競爭中沒有什么是永恒不變的,除了抄作業這個行為本身。
短劇會員為用戶提供了單部購買與廣告解鎖之外的第三種可能,相應的也為合作方描繪了一種新的變現方式。而愛奇藝免費暢刷的背后,可能是為了盡快給它的“微劇場”積累觀眾、刷存在感。
那么,這是否意味著短劇正在平臺內卷,短劇內容商將有更多選擇、更多機會呢?
出發點或許如此,實際效果則未必。短劇從業者咚咚告訴硬糖君,目前大家對短劇會員觀望居多,有案例才真有說服力,現階段它更像是C端運營的舉動,面對免費模式的一種防御。未來最值得短劇從業者關注與適應的,還是投流充值模式與紅果分賬模式的此消彼長。
“對中國人來講,看劇不用花錢,恨不得都跑到那里去看?!比胄?年、產出過多部男頻爆款的編劇本能,如此看待紅果的擴張。而當首輪付費、多輪免費的短劇觀看成為常態,人們的付費行為必然從沖動走向理智。有人會等免費正版,有人即便付費也不再接受多次充值、高價解鎖。事實上,9.9元看全集已經成為今年比較常見的定價。
個體選擇如此,宏觀變化便是付費市場急速萎縮。2023年底,《無雙》《裴總每天都想父憑子貴》《我在八零年代當后媽》等一批億級充值爆款,令小程序短劇徹底出圈。2024年的頭部劇充值數額則一路縮水至千萬級別。
硬糖君此前也討論過,紅果這類免費平臺,將短劇拉到了于正這類傳統影視人更加熟悉的競爭模式中,方便了傳統影視人跨界到豎屏。而短劇這邊土生土長的公司,許多也不吝表達對免費模式的看好。頭部廠牌聽花島在端原生模式的嘗試已相當成功,談到免費模式仍難掩興奮。
一方面,免費短劇可以極大地解決跳轉渠道雜亂、數據不透明、盜版短劇等實際問題。另一方面,小程序投流看似暴利,實則生態不夠健康。
那些驚天充值往往要用于下一輪投流,并不等同于到手的收入。而且在此模式下,制作方的話語權與收益相對有限。以鼎鼎大名的《我在八零年代當后媽》為例,聽花島作為制作方的收益僅為充值的7個點,再去掉制作成本,最終盈利只有300萬。
事實上,2024年得到熱烈響應的短劇發行方式,無論是自建劇場號的端原生,還是紅果等獨立短劇APP,都暗合了制作方爭取更合理收益分配與話語權的趨勢。而只有當制作方能夠憑借單部短劇獲得更高收入,短劇的成本上限才能有效抬升,才更有望精品化。
二、短劇需要精品化嗎
精品化很容易讓人產生一些既視感。網劇與網絡電影發展到一定階段都開始談“精品化”,卻得到了幾乎相反的結果。
早期的網劇和如今的短劇其實很像,聽聽這些名字——《來自星星的繼承者們》《白衣?;ㄅc大長腿》,另外還有一批瞄準了題材空缺與尺度差異的驚悚懸疑劇。而隨著監管與精品化的到來,網劇在規格、尺度、水準、人員等方面與電視劇逐漸合流,每年連央視片單中都有大量視頻網站出品內容。
網絡電影就被精品化搞得比較尷尬。一方面,成本被架了起來。另一方面,不再下沉的內容既不能給老用戶想要的刺激,又沒好到能吸引多少新用戶,換言之,成本提高的同時市場并未同步擴大。于是,網絡電影的性價比越來越不美麗,關注度與人氣這幾年流失許多。
短劇的精品化會更像哪一種呢?
制作升級是技術含量最低的一種精品化方式,2024年已經在發生。一部豎屏短劇的成本從昔日的十幾二十萬攀升到四五十萬,頭部演員也身價翻倍,日薪飚升至三萬。
不斷完善的監管也在為內容的下沉程度劃紅線。例如,2024上半年建立了短劇的“分類分層審核”,下半年中老年題材、霸總題材都被提示整改,片名也被要求要更有內涵。
出自快手治理公告
樂觀的一面是,短劇的精品化并非自上而下被動的,而是與用戶端的變化息息相關。因而,除了制作經費增長、外部包裝升級,短劇的內容趣味也在變化。
首先,2024年,隨著發行渠道與收入模式的多樣化,一部短劇的收入周期與生命周期得以延長,追求口碑佳作與長尾效應變得更有實際意義。
其次,紅果等免費平臺為短劇拉來了可觀的新用戶。付費短劇用戶偏大齡、下沉,而免費短劇用戶偏年輕、女性、高線城市。聽花島就認為,免費用戶基數更大,自然流量高,令制作方可以嘗試更多類型,從而令創新題材和面向女性的短劇內容進一步增加。
例如不久前小小出圈的《貪生》,靠的不僅是令人夢回老版紅樓的服飾與光影,讀檔重生、反封建等元素也深合年輕網友心意,與霸總、婆媳短劇明顯不是一個路數。
政策監管也好、平臺圈地也罷,歸根結底,還是商業模式在反向塑造短劇的內容,促使創作者改進方法論。
編劇本能認為,付費短劇最重要的是卡點,“前十集都是為了醞釀這個點,這個點卡住、讓人想付費,付費了才有意義?!倍赓M短劇追求的是整體,需要從頭到尾都精彩,用戶留存越高,看的廣告才會越多。這種模式分流的一個副產品,就是付費短劇變得越來越短,只設置一個付費點,而免費短劇越來越長。
短劇從業者咚咚也有類似觀察。過去的小程序短劇講究埋鉤子,有時還會故意讓劇情反復拉扯,“比如有一種叫‘宴會廳模式’,一群人在一個廳里面發生劇情。這個在免費短劇里可能不太行,因為用戶可以快進和跳過。跳到結尾發現還在這個廳里面,這就很尷尬了。”
三、誰能分到短劇蛋糕
總而言之,在經歷野蠻生長之后,免費模式后來居上,令短劇回歸到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內容邏輯,更多影視公司、傳統主創的下場是可以預見的。
于正的至尊短劇《吉天照》已經殺青待播,而最早進入短劇的大廠之一檸萌,根據公開資料,整個集團有近一半的人在短劇部門工作,2025短劇產量將達到200部左右,劍指“下一代新的短劇公司里主流的幾大公司”。
有人入場便有人離場。咚咚表示,按照電商邏輯、迎合流量來做短劇,就會做出20歲霸總愛上50歲保姆這樣的東西,給行業帶來負面,未來這種內容面臨的管控會越來越嚴。而對于“愿意做好內容”的公司,起碼2025年會是利好更多一些。
聽花島是較早融入傳統影視打法的短劇廠牌,他們認為,短劇的升級路徑會是情緒-情感-情懷。以他們2024年的中老年爆款《閃婚老伴是豪門》為例,其中有爽感的部分,又有大量傳統的吃飯戲讓觀眾感受到情感流動與溫暖內核。
在付費模式下,很難想象短劇用一分鐘來拍人物吃飯。而如今他們已經開始策劃現實主義題材短劇,“想做短劇版的《小巷人家》《都挺好》?!?/p>
頭部短劇廠牌懂行,傳統影視大咖別的不說、起碼有噱頭,都有望成為新老短劇平臺跑馬圈地的座上賓。例如紅果最新的“果燃計劃”向“專業媒體機構、知名影人及短劇創作者”發出邀約。百度短劇的扶持措施中則提到,將為優質短劇開辟獨播合作賽道。
而另一方面,付費市場敗退、行業結構重塑,勢必波及點眾這類在短劇造富神話中曾風光一時的投流巨頭。誠然,他們可以通過多輪發行與短劇出海彌補流失的充值,但想要走得長遠,恐怕要早做轉型打算,在變化的業態中重新找到位置。
至于長視頻這邊,橫屏中劇其實就是目前最適合傳統影視的短劇形態,它在網友的認知里屬于短劇,操作上又對原有業態的利用率最高。該說不說,看著有一種分賬劇重生歸來的感覺。
如此種種,可能意味著長劇與短劇之間的壁壘逐漸打破,思維與方法論互相借鑒——長劇已經在引入短劇思維,主創人員雙向流通。短劇迎來更多專業正規軍,短劇紅人、短劇編導的上升渠道也更加通暢。
《新生》《我的阿勒泰》這類迷你劇被認為是長視頻的希望,而它們正是網劇、電視劇合流多年的產物,由網絡平臺主控、傳統主創操刀,后者還登上了央視。所以樂觀一點看待,短劇不土之后也意味著更多的可能?,F有的橫屏、豎屏短劇是終極形態還是過渡形態,有沒有取二者之長的更強內容在后面等著,都是未來值得追蹤觀察的問題。
作者:顧 韓 編輯:李春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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