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能從疫情中學到什么呢?
對于“普通人能從疫情中學到什么?”這個問題,筆者認為或許我們能學到行動要適時優先于計劃、要學會給自己安排任務、以及尋找意義的這項能力的重要性。
我一直在想,這次疫情對我們究竟意味著什么?
思來想去,我覺得這次疫情的性質,屬「輕量級動蕩」。
“輕量”體現在,經濟并未受到致命沖擊,社會秩序仍有條不紊,民眾仍鎮定自若……
但動蕩到底是動蕩,與疫情前相比,生活發生了微妙變化:路上人人戴口罩,“宅”從小眾變成主流,快遞成為城市“血液”,對衛生敏感度急劇擴大,代際文化差異的矛盾變得尖銳……至于社會宏觀面暴露的問題就更多了。
簡而言之,這次疫情,像是一束光,毫無預兆的射進被祥和、安穩掩蓋下的社會B面,“潛伏的癥狀”表面化,剎那間,輕量級動蕩取代了常態。
整個社會為此付出了沉重代價,上繳了巨額“學費”。我想,任何人都有「責任」從中學點什么,才無愧于這次災難,無愧于許多生命。
普通人能從疫情中學到什么?或者換一個角度,災難的積極面是什么?
必須承認,我們這一整大代人(改革開放后出生),大體上都在衣食無憂、按部就班的優渥環境中長大,放在人類歷史中,也算少有。
我們理解的社會常態,放在歷史中,那是異常;我們理解的動蕩,放在歷史中,可能才是常情。而我們偏偏最缺乏的,正是應對動蕩環境的能力。
這正是此番疫情的積極面——它為全民提供了一次「在不確定性環境將生命價值維持在高水平」的訓練契機,而且是真槍實彈的環境。
我們有責任從疫情中學習并提升應對「非常時期」的能力。
那么,如何在動蕩環境中仍維持生命價值在高水平運轉?
疫情來勢洶洶之時,像典型的“災難心理”反應一樣,我的心態也經歷了由震驚到恐慌到麻木的過程。
后來,我發現自己出現了“意識與行動兩頭跑”的現象:
- 在意識層面,明明很清楚疫情對社會、經濟、個人造成了相當程度的重挫,疫情后我們將面臨更為艱辛的時刻,這意味著,我們要充分利用復工復課前的“閉門”時間,開始儲備相關的知識、技能。
- 但在行為層面,卻遲遲“難以進入狀態”:作息無規律,麻木刷手機、切換電視頻道、無計劃、無原則,大腦像生銹了一樣……
這是個問題,大問題。
也是促使我思考這篇專題的直接動機——類似我這種“病癥”的人很多,在“正該激流勇進的時候卻難以進入狀態”。
這正是我們缺乏應對「輕量級動蕩」的表現,也是我們必須跨過的第一道檻。
本專題,我將就此談談我的反思與實踐。
一、行動先于思考,在行動中計劃
我們成長于常年穩定的環境,養成了重視計劃的習慣。無論「穩定」還是「動蕩」,深謀遠慮,思路沒錯。
但真要在「動蕩環境」中踐行,會發現并不是那么回事。
制定計劃,需要一個重大的前提條件:一個不受打擾,無需考慮瑣事的一整片的獨立時空。但在「動蕩環境」,這個以往再尋常不過的要求,就像口罩、泡面一樣,變成了稀缺資源。
比如,我們很多人在家辦公,一會拿個快遞消個毒,一會洗個菜燒開水,家人讓你吃點東西,熊孩子找你陪玩……家長里短,別說深謀復雜問題,恐怕連集中一時半會的注意力都難。
「穩定環境」塑造了我們“按計劃實施”的思維習慣,沒有計劃,自然“難以進入狀態”,于是更容易陷入“麻木刷手機”的狀態。
如何突破窘境?我嘗試比較有效的應對策略是:在「動蕩環境」中,行動先于思考。
尤其是狀況不明朗時。比如,什么時候復工復學,相關配套資源什么時候能跟上……在不確定情境中,將心智消耗在周密計劃上,多半竹籃打水。
但是,我們沒有計劃、沒有目標,具體該“行動”先什么?
我們可以將時間管理理論的“四象限法則”進行適應化改造。
四象限法則,是將任務分成四類:重要不緊急,重要緊急,不重要緊急,不重要不緊急。
這適用于「穩定情境」。
但在「動蕩環境」,尤其是我們凡事“難以進入狀態”時,我們只需將上述的“緊急”替換成“簡單”即可——重要簡單,重要困難,簡單不重要,困難不重要。
而我們“行動先于思考”只需要先執行“簡單重要”的那些“小事”。
比如,我們很多人在家辦公,連基本的“作業環境”都不具備。而創造作業環境,就是一件典型的“簡單重要”的小事。
別看這事小,正所謂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缺乏獨立的辦公空間,穩定的網絡環境,桌椅高度不適合辦公,孩子嬉戲,環境噪音……每一樣可能都會讓你干不了活。
所謂“行動先于思考”,就是我們不用想那么多,做了再說。先把工作環境創建好:
- 比如,我這次回鄉忘了帶電腦適配器,就網上下單買了一個;
- 我工作對抗干擾的要求高,就找個能遮住視野的帽子戴著,塞個靜音耳塞,“虛擬”一個獨立的空間;
- 家庭網絡不穩定,我就開手機熱點共享給電腦;
- 如果你家有孩子吵鬧,可事先跟他們“約法三章”,幾點幾點絕對不可以吵你,幾點幾點絕對會陪他們玩……等等。
遇上問題,解決問題,干就對了,如此而已。
同樣,你開始工作(學習)時,也不要一上來就挑復雜的,先把簡單又需要完成的事情辦好,找到感覺,然后就能慢慢進入工作狀態。
從心理學角度分析,就能理解為什么“先從簡單小事做起”能引導我們“快速進入狀態”:“小事”因為簡單清晰,能落實,我們不用想太多,直接做就是。
隨著小事的完成,我們能重新獲得“自我掌控感”,提升“自我效能”。這就為進入復雜工作提供了足夠的“心境基礎”(信心),相當于打了一場熱身賽。
別想太多,先行動,做著做著,“狀態”就來了,計劃的思路也有了。
現在,我們有了「快速進入狀態」的訣竅,但在「輕量級動蕩」環境中,我們最大的敵人有時候卻是“一旦沒人交代事情,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二、訓練「創業式自主」:給自己安置任務
《反脆弱》的作者塔勒布常說,如果有坑坑洼洼的路可以走,他會盡量避免走光滑平坦的路面。
理由是,崎嶇的路面需要身體保持警醒,能刺激大腦維持靈活性與適應力。
常年的穩定環境,使我們的思維過度依賴「確定性」,它塑造了我們如下的典型行為模式:
- 目標明確
- 要求具體
- 任務分解
- 行動交付
- 檢驗反饋
觀察上述模式,不難發現,「確定性」是啟動我們思維系統的總開關。
但這次疫情沖擊的恰恰是確定性:
- 疫情什么時候結束?
- 什么時候復工復學?
- 配套資源什么時候才能到位?
- 特殊時期的工作目標是什么?
- ……
「不確定性」滿滿,牢牢鎖死了心智思維的總開關,我們在焦慮中舉步維艱。
回想疫情前,我們的工作雖未必有“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那般理想,但基本上,我們要資源、要協調、要支持時,都能得到幫助。我們只需專注手頭那一畝三分地的工作(或學習任務),埋頭干就是了。
但在復工復課的過渡階段,許多業務的配套資源還跟不上,原本的業務計劃被打亂,新的計劃尚未統籌好……不確定性鎖住了大腦,我們“身體雖已開工,心智卻在度假”。
這暴露了成長于穩定環境的另一個致命傷——從小到大,我們都缺席了“給自己安置任務”的鍛煉。
而這恰恰是我們「在不確定性環境將生命價值維持在高水平」需訓練的第二項能力:在合適的情境給自己布置合適的任務,保證質量按時完成。
如何為自己安置最適合當下的任務?
我們不妨想下,社會上哪類人最擅長這類活?——小微企業的創業者。
“輕量級動蕩的環境模型”與“資源稀缺的環境模型”高度一致,而從零到一起步的創業環境,恰是充滿不確定性的殘酷叢林。一些人不是經常想著去創業么?
從這個角度看,這次疫情無意中給所有人提供了一次體驗「創業式自主」的機會。
如果你在不確定性環境中不會給自己“找事”,說明你還不具備創業的最基本條件。
在叢林競爭中存活的創業者用什么思維鎖定“當前最合適的任務”?
精髓就三個字:否定法。鎖定那些“不做會死”的事項。
就像一則故事說的:兩個旅行者遇到饑餓老虎,一人當即換上跑鞋,另一人問他這么做有什么意義,你跑得過老虎么?
他回答,我不用跑過老虎,我只需要跑過你就行了。
不死即贏。
在「輕量級動蕩」情境中,最有效的決策思維不是“如何考高分”,而是“如何不掛科”。聚焦那些“不做會死”的任務,把它做到極致。
具體如何應用“否定法”?
以找房為例。我們不能只盯著戶型、朝向、小區綠化多完美,這些都是“加分項”,是78分82分還是90分,不影響居住。但廁所、排污、廚房等若存在缺陷,這房子就沒法住人。
又比如,我們在家辦公,用“否定法”就可以鎖定優先事項是“給自己創造一個良好的作業環境”,因為缺乏環境,我們壓根沒法做事。
像我這期專題,也是用“否定法”篩選出來的。
在我的候選列表中有大量“教育社會人文心理”等選題,但我臨時決定寫今天專題——如何在動蕩環境中維持生命價值高水平運轉。
理由很簡單,這次疫情暴露了我們個人在此類環境中的思維缺陷,現在正好是鍛煉的絕佳契機。在未來漫漫人生中,肯定能派上大用場。
這對我讀者的價值很大,尤其在災難中。對我而言,這就是“不做會死”的事項,所以我毫不猶豫開始斟酌、動筆。
如果你做一件事,要找很多理由,那這件事可能并沒那么重要。
否定法,只需要一個理由,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最后,我談一點,它既是造成這次疫情危機的社會文化要素,又是在動蕩環境中存活的最大敵人——意義感缺失。
三、「尋找意義」的能力從未如此重要
親歷奧斯維辛集中營并成為少數幸存者的著名心理學者、醫師維克多·弗蘭克爾,特別欣賞尼采的一句話:
“知道為什么而活的人,便能生存?!?/p>
弗蘭克爾發現,在各類極端殘酷的戰俘集中營,那些“任何時候都能發現生命的意義、清楚自己背負某種使命的人最有機會存活下來。”
現代心理神經免疫學的研究從生理角度證實了這一觀點:積極的情緒、期望和態度能夠增強我們的免疫系統。
在納粹集中營,弗蘭克爾很輕易就能知道,哪些獄友將“不久人世”——那些選擇將香煙(類似監獄里的貨幣,可兌換食物)直接拿來抽的人——這些人已經感染上了致命病菌——虛無感。
在和平年代,那些“意義缺失”的人,也更容易受到各類“成癮”系統,比如吸毒、無節制縱欲、消費的奴役。
對重度毒品依賴者的研究證實,他們100%認為,“生活中的一切事物都毫無意義?!?/p>
我前面「在動蕩環境中維持生命高價值」的能力中談到了兩點:
- 行動先于思考(從“簡單重要”的事項入手)
- 創業式自律(用“否定法”給自己安置合適任務)
但顯然,這兩點需要一個重大的“精神要素”支持——肯定自身行為的意義,明白自己背負的使命感。
意義感缺席,我們很容易陷入麻木或各種成癮習慣中,今天的互聯網社會,更為各類成癮提供了捷徑。
*諸位心里也都明白,放縱欲望、毫無節制、娛樂至死,也是間接引爆疫情的社會文化原因。
那么,如何才能在各種情境中找到「存在之意義」?
這個問題沒有標準答案,「意義」對于個體本身就是主觀的。就我的體悟,協助我找到「意義感」的鑰匙有兩把:
第一、負責任。
你會發現,生命中有許多「有且僅有你自己能擔負的責任」,比如你對家人、對親朋好友的愛,對某項事業的肯定與執著,你必須為這些人事擔負起「責任」。
因為世上除了你,沒有其他人可以為之承擔「一模一樣」的責任——即,在這份責任面前,你,無可取代。
第二、抗爭。
加繆在其紀實體小說《鼠疫》中,以客觀冷靜、不追求藝術效果的“歷史學家筆法”描述了鼠疫對一座城市的毀滅性沖擊。
人們屢屢奮起反抗,卻屢屢遭遇挫敗。他們的奮斗毫無意義?不會,哪怕在這種極端情境下,反抗命運本身就是人們的共同信仰。
就我自身親歷,每當生命陷入階段性低谷時,我反倒會本能的“充滿力量”,以前不知道是何緣故,現在我認為,是生命最原始的抗爭本能,而我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咬緊牙關,點燃這把火。
誠如海明威所言,“一個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p>
尾聲
有些朋友注意到了,我一直強調動蕩環境中提升“生命價值”。這句措辭,我用“生命價值”而不直接說“工作效能”、“學習效率”。
原因是,動蕩環境中,許多常態價值,比如某些工作,維系某些關系,某些重形式但又不得不做的事情……在「非常時期」可能已部分、甚至完全失去了意義。
因此,我強調“生命價值”,旨在自我提醒,「非常時期」首當其沖,即先重新設定全新的價值標準,也就是第三點,積極尋找當下行動的意義。
這是短暫的生命無時無刻不對我們提出的問題,我們「有責任」承擔起對這個問題的求索。
我認為,這已經超越了認知、哲思或價值觀層次,而是一項「能力」,這項「能力」,遠比我們認為的還要重要。
在本專題中,我們探討了如何在動蕩環境維持生命高價值運轉的三類策略,由表及里,「尋求意義」是驅動人思考與行動的靈魂:
最后,引用下弗蘭克爾的話:
“一些不可控的力量終究會奪走你很多東西,但它唯一無法剝奪的是你自主選擇如何應對不同處境的自由。你無法控制生命中會發生什么,但你可以控制面對這些事情時自己的情緒與行動?!?/p>
數學家、哲學家布萊爾·帕斯卡(Blaise Pascal)或許會總結如下:
思想創造生命,繼而形成人的偉大。
#專欄作家#
李少加,公眾號:少加點班,人人都是產品經理專欄作家?!哆M化式運營》作者,“基于用戶視角的用戶養成運營框架”提出者,互聯網商業獨立研究者、運營管理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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